世间最古老且神秘的大神,其名为盲。
盲生三界,各得其象,人界愚弱,妖界傲狂,神界智强,三界本可互通。
然一场协议下,妖、神私域禁通,唯人界,集三界众生、天地百象。
* * *
“逃,水零,逃到学会恨为止,到时你便知道错在哪了。”
有人因欲望在追逐;有人因天真而逃亡。蛰伏,实是个中性词,因为善恶,皆可使用。
人界,古梯山上。
浮云婀娜,青山妩媚。古梯山两百年前经历过一场大火,但如今生机盎然,仿若那场大火从未发生。
一片祥和之景。
却见一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女子从云端跌下,打破了这片宁静。
她落在了古梯山顶,滚落了几圈,直到撞到一口老井的井床方才停下,一缕鲜血自墨发之间渗出,将她身下的土地浸染成黑红色。
女子趴在那里许久没有动静,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皮肤,破裂的衣服勉强遮体,却也早已被新旧交替的污血染透。
一红耳白毛狐狸发现了趴在井口的她,小心翼翼地靠近,见她如此模样,哀啼了一声。
不知过了多久,女子的手指哆哆嗦嗦抬了一下,睁开了那双被血糊上的眼睛,麻木呆滞地看着眼前的小狐狸。
她的声音暗哑:“我见过你。”
霎时间乌云蔽日,电闪雷鸣,女子回头看了一眼天上,乌压压的一片,她慌乱无助间想爬起来,可很快又重重地摔了下去。
手指深深地扣进泥土之中,指甲都翻过来了,可她仿佛感觉不到疼一般,终是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昂头看着云端,落魄又顽强。
天空之上,一道金光劈开乌云,三千天神,或手持金光神塔,或身披金甲圣衣,或踏七色彩云,或骑灵兽神驹,或立或卧,于云端之上俯视女子。
“恶妖水零,祸害三界,众怒难恕,诛!”威严的声音自云端之上传来。
水零抬起肮脏、满是血污的手,颤颤巍巍地理了理头发,可是无用,她的头发已经打结,理不好了。
刚翻的指甲挂在了头发上,新的血又流了出来,糊在脸上,残忍凄惨的模样,连天上的众神看了,都厌恶地别过头去。
“诛!”神之上,也有不可忤逆的存在,威严的声音再次传来,不容置疑。
众神祭出自己的神器,却无一神上前。
躲在井后的小狐狸悲切地看了天上一眼,跑至水零身旁,瞅准她那本就血肉模糊的小臂,狠狠地咬了上去。
水零歪头,怔愣不解地看着在手臂上狰狞撕扯的小狐狸,许是许久没有喝水了,嗓音有些粘连:“为什么?”
水零看着咬着她手臂的狐狸发愣,怔愣了好一会儿,嘴里发出低沉的笑声,她颤巍巍地把手抬了起来,可是撕咬着她手臂的狐狸,宁愿挂在空中,也不愿撒口。
时至今日,她从未怪过任何人。
她总在想,是不是自己做得不够好,所以总是被讨厌,被驱赶。
她努力地讨好每一个人,他们要什么,她就给什么。她想不通自己到底是哪里做错了?为何别人没有背上这个恶妖之名,偏她背上了?
可原来,她什么都不做之时,也要受伤害。
水零此刻哪有功夫去想,是这狐狸送上前来,才让天上众神妄动的手都变得犹豫,她只感觉自己的手疼,而后心也疼,她不再动了,眼眸微眯,低眉看着手臂上的狐狸。
在狐狸错愕放松牙关之际,另一只手猛然上前,捉住狐狸的脖子,手指发了狠地不断用力。
“为什么?是我救的你!你又凭什么?”
小狐狸被掐得白眼后翻,四肢扑腾,心中暗道:大误会啊!
手持金光神塔的天神见状,怒吼一声:“恶妖水零,休要再残害生灵!”
水零死死捏住手中的狐狸,仇恨与绝望在她的眼中蔓延开来,对着天上嘶吼道:“我偏不放开,曾经是我救的它!是我给了它活下去的权利!它凭什么害我,凭什么?”
水零大笑起来,癫狂的模样令人毛骨悚然。
“是我救了你!”
“是我给你们法力!”
“你们想要什么我就给你们什么,我哪里做错了?”
她昂头看着天空中的众神,孤寂而绝望,声音中皆是苦涩:“凭什么?凭什么?”
可是没有神回答她,他们高高在上,俯视于她。
人妖大乱,她是罪魁祸首,理应受万劫不复之刑。
天神举起手中的金光神塔,神塔披着圣光,却散发着吞噬灵魂的压迫感,它飞得缓慢,却让死亡的恐惧持续加深。
水零看向手中的狐狸,眼中闪着奇异的光:“他们以为我不知道那金塔的作用,想借金塔偷偷吸走我的魂魄来拯救你。”
她缓缓举起手中的狐狸,让那狐狸先受到金光的照耀。
狐狸看着头顶的金光神塔,眼中瞪出了血丝,脖颈处的力量虽让它喘气有些难受,但不至断气死去,可那金光神塔,越往下沉一点,它便越发感觉自己的灵魂似在被撕裂再抽出,毫无挽回之力。
它曾死过一次,大火焚烧,体无完肤,可那时的恐惧,不及此刻的万分之一。
灵魂被撕扯的疼痛和恐惧,让它的腿脚扑腾得更加剧烈。
“体验到我的痛苦了吗?他们让我别杀你,却又连你一起杀,他们说要救世人,却又伤害着被世人伤害的我。”痛彻灵魂的疼痛,没有让水零住手,她把手中的狐狸高高举起来,让它更深刻地感受那生不如死的恐惧,“感受过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