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布西大哥打猎还没回来,总不好大家一起饿着肚子。”
布西夫人不好意思的笑了两声:“这怎么好意思。”
郑言摇头:“无碍。”
布西夫人便带着两个姑娘去净手,郑言却拄着拐杖走过去,拉住陆禾。他把陆禾的手掌翻过来,见那些伤痕正在结痂,他叮嘱道:“暂时先不要碰水,拿布巾沾湿擦一擦便好。”
他说着便取了湿布巾过来,小心翼翼的给她擦拭着手心。
一抬头,忽见陆禾眼神复杂的看着自己,郑言板起脸斥道:“还傻站着做什么!去吃饭。”
那边传来阿月吃吃的笑声。
到了桌边,只见荤是荤素是素,十分丰富。阿月吃了一口菜,立即睁大眼:“陆阿叔,你做饭比我阿娘还好吃!”
布西夫人也赞道:“陆小哥看着一身富贵气,想不到竟有这一手好厨艺!”
郑言不置可否,淡声道:“后来虽富贵,却是自己努力拼的家业,幼时曾穷苦,自然便能做几个菜。”
吃到一半,布西回来了,他肩上扛了一头狼,手上拎了一只鹿,显然收获颇丰。
阿月母女笑着迎上去。布西夫人帮忙把猎物卸下来,立即去给丈夫拿衣服和热水;阿月便围着那只狼,笑着说可以做一身新皮袄;布西任妻子给自己擦拭换衣,一边跟女儿讲起打猎时的凶险。
“少吓你家姑娘!”布西夫人嗔怪道。
陆禾看着那边,眼中流露出羡慕。
“你天天嚷着要荣华富贵,怎么也会羡慕粗茶淡饭的日子?”郑言自是没错过她的神情,悠闲的嘲讽了一句。
“不过是羡慕他们一家和美。”陆禾哼了一声,反唇相讥:“这样的幸福,你有过吗?”
郑言拿筷子夹菜,边道:“我没有,你就有?”
这是他们两个都不曾有过的幸福,美得就像一幅令人心醉的名画,令万人向往。
陆禾怅然道:“若陆家不遭变故,我也有这样的幸福。”
郑言脸色一白,饭菜顿时索然无味,犹如嚼蜡。陆禾想要的幸福,曾是他一见便觉得愤怒不甘的痛苦,然后他生生把这幸福剥夺。
他已愧疚十余年,如今因为陆禾,愧疚越发没有边际,折磨得他坐立难安。
幸好……郑言看着她素净的脸庞,他庆幸,幸好陆禾什么都不知道。
入夜时分,布西和阿月早早便已睡下,布西夫人拿着丈夫的衣服缝补,郑言便给陆禾的伤口上药。
他自己那条腿还伤着的,陆禾看到他小腿上绑着的一圈木板,散发出浓郁的草药味。
郑言把她的脚架在自己膝盖上,看到白嫩纤瘦的脚上横七竖八的刮痕,他不免皱起眉:“还痛吗?”
这句话的语气,不像是关心,倒像是厌烦。
想到那几天逃亡时,郑言罕见的温柔,陆禾顿时加重语气,硬邦邦道:“不痛!”
郑言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你这么说话,谁听了都讨厌。”
陆禾瞅着他,玩味道:“学你啊。”
“你!”郑言一听便又要斥责她,但马上松了眉头,把她按在榻上,给她盖上厚厚的褥子:“早些休息吧。”
门口布西夫人频频张望。
郑言走了一会儿,布西夫人打了个哈欠,将针线收起也进去睡了。
阿月睡得七仰八叉,腿还搭在陆禾腰上。
布西夫人失笑,把女儿往里推了推,然后在陆禾身边躺下。
长夜寂静,只有灯花爆。
布西夫人同她睡前闲话:“禾儿,除了你陆阿叔,你还有其他的亲人吗?”
陆禾的面容一下变得晦暗:“亲人……都已不在人世了。”
怜悯无声,布西夫人惋惜的闭上眼。许久,又听她细密的声音:“阿月说你想嫁给你陆阿叔,你……喜欢他?”
布西夫人的问题一个比一个奇怪,陆禾也不知如何回答。
却听布西夫人在后面叹了口气:“你由你阿叔照顾长大,想必是自小便依赖他。你和阿月只差一岁,都是没有见过男女之情的小姑娘,或许是表错了情?依恋与喜欢,可不是一回事……”
布西夫人絮絮叨叨的说了好一会儿,然后声音越来越小直至只有鼾声。
陆禾咬着被角,快憋出毛病来了。
书上都是骗人的,茹毛饮血?南夷人明明这样有趣又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