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的管不住下面，以后要出大问题的，还要害人家女孩子的。” 张冠华想到了自己的女儿好像就是被这样一个管不住下面的男人害了，神气母鸡闭上了喋喋不休的嘴。陪着李开洋上了一上午的课，又讲了这一会儿子的话，张冠华觉得自己的嘴唇都要和牙龈粘连在一起了。 待到张冠华整理完毕出门的时候，她又恢复了昂扬。张冠华的心理建设能力若是放在任何一个当代打工人身上都足以抵抗一切职场内卷和自我消耗。她把自己揉进了许可儿的旧衣服里，浅粉色的紧身羊绒衫配上欧根纱做的蓬蓬裙摆，虽然羊绒衫因为打理不当已经起球，纱裙也在洗衣机的几轮翻滚之后变得皱皱巴巴，这件兜满了张冠华腰腹上的赘肉和她无尽野心的华服还是让她老怀安慰：当年厂里的姐妹多少人看了她的笑话，现在可好了，自己住在深圳六百平米的豪宅里，有佣人跟进跟出，老李给女儿的车都是迈巴赫法拉利，人上人大概就是如此吧。 穿着连衣裙配凉鞋要在深圳的冬天闪耀登场的张冠华在电梯里对着筠姐挥斥方遒：“妹妹啊，你福气也很好，你看你在我们大户人家打工，吃穿住都和富豪阶层一样，你也长见识咧！你不刷抖音吗，知识都是被上流阶层垄断的现在，但你打这份工，上流阶层知道什么，都和你分享呀！”张冠华提起上流阶层的激动不亚于BJ出租车司机点评国家大事，“我和你讲，我女婿可厉害了，在我们老家那里是数一数二的人物！他现在还买了葡萄酒厂，要做有保健功能的葡萄酒……” 小小的电梯装不下张冠华对挂名女婿的吹捧和对上流阶层的美好描述，倒是在三楼停下，塞进了出门采购的傅晴和赵姐。傅晴眼睛挂在天花板上，只用鼻孔看李开洋一家，赵姐热热乎乎地和筠姐打招呼：“你们也出门买东西啊，现在要过年了，哪里人都好多好多啦！欸”赵姐看到搂着李开洋的张冠华很是面生，“你是新来的带宝宝的阿姨吧！” 筠姐噗嗤一声笑出来，快活地像夏日里打开一瓶冰镇的可乐，放出足足的气泡。 李开洋急着介绍心爱的外婆给小区里的人，他跺一跺脚：“才不是呢，这是我外婆，外婆来看我，外婆最爱我了。”李开洋晃一晃张冠华的手，很是依恋的样子。 傅晴的眼睛终于从天花板上落了下来，落在张冠华身上。张冠华许是气急了，好不容易将自己塞进去的粉色上衣被重重地崩开，一个扣子连同着她的些许自尊骄傲掉落在地上，清晰可闻。 母女连心这句话是很有道理的，同样感到自尊受挫的还有许可儿。沉浸在恋爱事业双丰收中的许可儿像是猝不及防咬破胶囊糖衣的小孩，吃到了十足十的苦头。 许可儿理想中的艺术社区创业可不是灰头土脸的样子。她应该穿着雾霾蓝的丝毛连衣裙，巧笑倩兮地出现在专业摄影师的镜头里，为他们的绿林艺术社区剪彩，剪完彩就去隔壁的岚主持宴席，还要去竹林拍一组曲径通幽处的新中式大片，连出片的裙子她都选好了，俊浩的一位朋友是一个新中式品牌的主理人。她送了许可儿一件黑色改良泡泡袖的连衣裙，说这是她们品牌这一季主打的款式，要为真实而忙碌的知识分子提供衣服，说是民国时期的林徽因和张爱玲都这样穿。许可儿知道林徽因，也知道张爱玲，对她们的了解虽然不多，仅限于之前发小红书的时候复制粘贴一些她们的语录，但是如果能穿上一样的服装，那倒算是神交了。 可惜穿着知识分子衣服的许可儿却到处碰壁。新年临近，俊浩的安排多得让许可儿和他缠绵的时间也只能见缝插针。许可儿最开始要求俊浩带着自己一起出席，“我可是你的艺术社区合伙人”，可是每一次盛装打扮的许可儿黏在衣冠楚楚的俊浩身上，总是能闹出这样或那样的笑话。俊浩带许可儿去见几个他艺术圈的朋友，Lynn说刚刚落槌的拍卖会上那个身穿绵羊装的大头女孩肖像被拍到了2个亿的天价，将它收入囊中的正是“我们俊浩的老朋友了”，许可儿刚要变脸问问他到底是老朋友还是老相好，俊浩却和Lynn聊得密不透风，想请Lynn帮忙让这位老朋友在他的艺术社区展示这件拍品。许可儿回到车上就迫不及待地质问他怎么还和老朋友藕断丝连，怎么对得起自己投入的一百万，俊浩喝多了酒，扯松了领带，有些不耐烦再哄：“人家随便买一幅画就是几亿，你才投了一百万，艺术圈就是这样，我们这些钱做什么不要靠关系靠人脉啊，你能不能不要像个孩子一样整天问我索取安全感啊！” 头一次被俊浩说了重话的许可儿红了眼眶，俊浩以为她的一百万只是富贵如泥沙，随手洒下一点的恩惠，只有她自己心里晓得她是卖出了她许许多多的心头好才换来的一笔巨款，她甚至连本来要给李开洋下学年报名的学费和保险费都先腾挪了过来。她自然是没有一两亿去支持爱人的梦想，但正因为她有的不如吹嘘的那样多，她的付出才可贵啊。许可儿怀揣着满腹的委屈流着泪在床上睡着了。半梦半醒间，俊浩将她知识分子的衣衫脱去，许可儿被他热切又朦胧的眼神一望，自己好似一汪热腾腾的牛奶，将全数的自己泼了出来，交给了他。 许可儿没有留意到，俊浩的手机立在不远的书桌上，摄像头正对着大床。 还有一次，俊浩主动邀请许可儿陪他去见几位创业圈的朋友。许可儿振作了精神，穿上俊浩夸好看的低胸藏蓝色天鹅绒裹身裙，搭配上俊浩为她精心挑选的亮橙色羊绒披肩。 “亲爱的，你真的是把画穿在了身上，”俊浩的赞美格外热烈，他帮许可儿拉一拉本来就开得极低的领子，倒让惯于展露自己身材的许可儿有些不好意思。一场饭毕，许可儿作为桌上唯一的女宾倒像成了一道风味小菜，几个头顶凸凸，肚子鼓鼓的中年男人的目光像胶水一样粘在她半露的胸前。 “俊浩好福气啊”，一位叫黄总的人举起红酒杯看着许可儿调笑，“自己有事业，女朋友也漂亮。我们Chloe是做什么工作的呀？” 许可儿生平最恨别人问她学历，工作和原生家庭，俊浩比她先开口：“她就跟着我，也不做什么正事，小姑娘嘛，不能太累了。黄总，我们艺术社区的租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