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夏侯妍不为所动,仍握着手中的竹简专心读书,惜悦着急得绕到她另一侧,俯身急急开口。
“小姐,你可还记得吗?这个许氏,六年前在温城就曾与我们抢路。”
夏侯妍放下手中竹简。
“算了,惜悦,只不过是一副耳铛,她喜欢就随她吧。”
惜悦走上前,轻轻按捏夏侯妍的双肩,仍忍不住轻声抱怨着,“这可是夫人专门为小姐及笄备的礼物,翠影阁大师傅定做,咱们足足等了三旬呢。”
夏侯妍眨了眨因看书而酸胀的眼睛,继而开口,“母亲准备的礼物不止这一样,再者,也不急着戴,叫翠影阁再做一副吧。”
“那红玉髓原是用母亲步摇上拆下来的珠子打得,我记得还有一颗?”
“是,还有一颗大的,三颗小的,都收在小姐匣子里。”
“那就拿去再做一副吧,记得这事不要叫母亲知道,免得她动怒。”
“是,小姐。惜悦明白小姐疼爱夫人之心,只恨这许氏,平白抢了咱们的东西。”
“惜悦。”
夏侯妍握住她一只手,
“昔日,许氏虽在外嚣张跋扈,对我仍摆出亲昵拉拢姿态,如今,她却敢肆意抢去耳铛,你觉得,这是为什么?
这几年,我也听多了昭伯兄长和谨堂兄长的荒诞事,如今这京城禁卫军,尽在他们兄弟三人之手,而咱们夏侯府,父亲已病逝,兄长又要仰曹爽鼻息。我们若不暂避其锋芒,定会被她刁难。惜悦,你自小跟在身边照顾我,像我半个姐姐一样,我绝不愿你受半点风险……”
正说着,在外间服侍的侍女明月急急跑来。
“小姐,不好了,何家小姐又出事了,何小姐的贴身侍婢莹雪正候在门外。”
夏侯妍立刻站起身。
“惜悦,你跟我一起去何府,明月,叫上咱们府上最擅调理脾胃的刘大夫。”
一行人急匆匆到了何府,夏侯妍也不用下人引路,轻车熟路就进了何府大小姐何蓉的卧房。
只见何蓉穿着鹅黄绸缎单衣,卧在床上,原本明艳照人的脸庞,此刻有些灰败。
叫她,也没有反应。
夏侯妍急忙唤刘大夫上前问诊,与此同时,她开始问莹雪。
“你家小姐,这次又是饿了几天?”
“两……不,三天。”莹雪支支吾吾的回答。
“不是让你们盯紧小姐,务必看顾她正常进食吗?怎么不看好她?”
“夏侯小姐,实在不是婢女们不尽责,只是小姐她,她坚持不吃,我们实在没有办法……只有您的话,小姐还能听进去一些……”莹雪的声音越来越小。
夏侯妍长长地叹了口气,“算了,她的性子我也知道,不能怪你们,快去给你家小姐熬些清粥,准备着吧。”
另一边,刘大夫略施针灸后,何蓉渐渐醒转过来。侍女按刘大夫的吩咐,将备好的蜜水送至何蓉嘴边,喂她小口喝了些。
夏侯妍扶她坐起来,让她靠在身后的软垫上,在她面前坐下。
何蓉抬起眼看了看她,又无力的垂下眼皮,“孝期已过,又……已及笄,怎……怎还……穿得这般清俭朴素?”
“好了好了,先别说我了。”夏侯妍制止她。
“好好的一个人,把自己折腾成这样,下回你若再饿晕过去,我可再不管了。”
说着,她闻到何蓉身上隐隐有股药石之味,忍不住蹙眉道,“蓉蓉,你莫不是也服了那五石散?”
这会儿大夫和其他仆从都已退至门外,只有她们二人在场,何蓉便轻轻点了点头。
“这东西致人成瘾,你沾它做什么?”夏侯妍语气微怒。
“我瞧着哥哥服食了五石散后,常不饿不食,只饮酒度日,身形日渐消瘦,便觉得,这东西,可用来瘦身。”
夏侯妍更气了,“叔平兄长也实在过分,自己每日吃酒服药,潇洒自在,却对幼妹不闻不问,实在是……他现在在哪里,怎么也不过来瞧你?”
“昨夜吃了酒,又服了五石散,此刻正在睡吧。”
夏侯妍不由气结,“他每日都是如此吗?”
何蓉无力的摇了摇头,那脆弱的姿态犹如枝头倾颓的牡丹,“倒也不是每日,只是每五日中总有那么三两日……”
夏侯妍深吸一口气,顺了顺胸中的郁结之气,“蓉蓉,你到底为什么,非要折腾自己减重?这一个月,已足足饿晕了三回!”
“我……”
“别再拿汉宫飞燕那套说辞来搪塞我,我知道你从小就喜欢西施,欣赏她的美貌和大义,根本看不上赵飞燕,且过去从未见你这样苛求身形。”
夏侯妍与何蓉,均是宗室近亲出身,且年龄相仿,自小一起长大,又都有一个年长自己许多的嫡兄,年幼时便爱互相攀比:你养只稀罕的狗儿,我便得养个更稀罕的猫儿;你有了南方来的红珊瑚串珠,我就得戴上玛瑙和翡翠。
只是如今,随着年龄渐长,心思成熟,两人之间早已摒弃了小孩儿心性,成为了彼此的至交好友。
说话间,侍女莹雪送上清粥,服侍何蓉喝了些,吃过粥后,何蓉的精神恢复了些,说话也有了力气。
“妍儿,其实,我非常羡慕你这把腰身,细而袅娜,就算不穿杂裾,只是普通襦裙,也好看得紧。”
夏侯妍闻言摸了摸自己的腰,不敢置信得看向何蓉。
“过去你常开我玩笑,说我人矮腿短,不如你身量修长舒展,你竟是都忘了么?”
“过去都是玩笑话,如今咱们也长大了,我渐渐觉出,女子的容貌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