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您在没把事情说清楚之前可以继续讲学吗?”
姬宁这人虽说平日里笑呵呵的,没什么架子,可骨子里流着的还是皇族的血,沉下脸十分唬得住人。
周学正转过头一脸不敢置信的将他望着:似乎是没料到他都给了台阶,这人居然不下,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怪他!
他缓缓走到姬宁面前停住,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心里冷哼一声:也就一半大孩子。
敛了敛神情,正色道:“世子今日莫不是不想听课了?那就不留您了!出去吧!”
“先生教书育人不见得多大本事,倒打一耙倒是好本事!既然这事儿是先生挑起,先生也别想擅自揭过。”
“那世子又待如何?”
沈知隽此时却突然朝姬宁的方向开了口,他声音放的极低:“鹤鸣,无碍,别影响他人温习。”
他捂着头,血顺着他指缝间留下,骨节分明的手指已经沾满了血迹,坐在他右侧的谢子辰忙掏出自己随身手帕捂住他的伤口。
姬宁可不愿这般轻易揭过,他眼睛死死锁住沈知隽:“意归,你跟我说说方才这一篇到底讲了些什么?”
沈知隽虽然不想惹事,可瞧他不肯轻易罢休的模样,还是一字一句认真答了。
姬宁又转头问周学正,眼含三分嘲弄,语带讥讽:“这就是先生认为的游离?”
“他可是有神童之称,这些对他还不是信手……”
姬宁突地一声暴喝:“你还知晓他有神童之称?还是你明明知道却觉得他庶子身份比较好拿捏,故意为之?”
接着他扯唇冷戾一笑,提高了些声音,道:“我不管你是受人指使也好,鬼迷心窍也罢,今日,你必须向他赔罪!”
“我向—他——赔罪?”周学正满脸都写着不屑一顾:“他有才是不假,可我也是凭真才实学才入得这太学院的,世子要我这九品官员跟一个毛还未长齐的孩子道歉,这怕是不合规矩,若是传出去了…”
“无碍的,鹤鸣。”沈知隽跟着又说了一句,他声音未见丝毫起伏,似是真的不在意。
可姬宁想到论政会那日沈阁老那样砸他,又想到八月节那日回家以后妹妹跟他讲的话,再一想隐卫所禀告的实况。
如今更是亲眼目睹他的艰难处境,怎么可能袖手旁观?他偏要给这些人长个记性!
他朝旁边一直没搭话的谢子辰使了个眼色。
谢子辰会意,猛地一拍桌子:“先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他星目含威,眉头重重敛起,看上去下一刻就要冲上去打人的模样。
周学正被吓得腿一弯,半跪坐在了地上,嘴里喃喃:“我要告你们不尊师长,以下犯上……”
突然他浑浊的眼睛又出现一丝亮光,似想起来什么,对着姬宁道:“对,对,姬宁,你得意什么?你别忘了你这世子之位只是个爵位,你并无官职在身,论官职,我都比你高上……”
姬宁着实没料到还有这般不知好歹之人,想回呛他两句,却被缓步而出的谢子敬抢了先:“先生这话...…”
他声线十分温和,眼神轻飘飘的落在周学正身上,说出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便小宁不论官职,光这不敬皇族之罪,凭你方才那句话,都够你全家死好几次了。毕竟,当今圣上也不算一个官职嘛!”
说完眉目坦然地看着周学正一笑,端的还是温润君子的作派。
周学正此刻被这笑都快吓尿了,整个人呆若木鸡,瘫坐在了地上。
谢子敬这话说的实在恶毒!
他实在不敢认由这顶帽子扣在他身上,遂忙不迭爬到姬宁面前求饶。
脑袋磕的咚咚响:“小人一时失言,望世子恕罪,望世子恕罪……”
姬宁连眼皮都懒得掀,只是低头淡淡的看着他,一言不发。
直到他额头都磕破了皮,才冷冷开口说道:“你求错人了。”说完像是看都不愿意看他直接走了。
周学正此时方寸大乱,他知道若是此事传出去,不说能不能保住这职位,连小命都难保,还有可能祸及全家,顿时面如土色,心里暗骂沈阁老缺德,让他来做这等事情。
然他仅仅只反应了一瞬,又迅速爬到沈知隽脚下继续磕头继续求。
沈知隽看着脚下匍匐跪求的人,轻叹口气,将人扶起:“无碍。”
而学院转角处有乌金色绣着银线的衣衫一闪而过。
姬宁转过背就扯着沈知隽去了外面的药铺。
看着药童给他上药,即便已有冷汗滴下,他也一声不吭。
姬宁忽然又怒了:“疼你就说话,干嘛一副强忍的鬼样子?”
沈知隽一脸无辜的抬头看他,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又发火。
“看什么看,别看,烦躁的很,被人欺负也不知道反抗,被人打也不知道还手!明明是亲生儿子,明明早就可以入翰林,让他们瞧不起你,一个两个的!”
听他这么说,沈知隽思考一瞬就明了了,眉头蹙起:“卿卿与你说的?”
姬宁闷闷地应声,又说道:“论政会那日我观他对你的…态度便有推断,只是不敢确定。
后来卿卿跟我说的时候,我就大致猜到了,为了确定又派人去打探了下。你说他可是你亲爹,怎么下手这么狠?苛待庶子,他也不怕坏了他苦心经营的好名声。你也是……”
见面前人脸上一副难堪的样子,他又气不打一出来:“这有什么好丢人的?该是他感到羞耻!”
“鹤鸣,你可以装作不知道这件事吗?”
“不是我说你……”
沈知隽微闭了眼,声音里满是疲惫无奈: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