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和视线一起顿住了。
少年抬头，璀璨的金色猫瞳里酝酿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灯光下散发浅浅光辉，目光幽深，像是在缜密计算着从哪里下手狩猎猎物的猛兽。
——不，应该说更像游戏中的隐藏大魔王吧。
在这一刻，我突然明白，赛前黑尾学长所说的“我们有研磨”是什么意思了。有这样一双眼睛的人，站在己方，会是能抽丝剥茧找出弱点，并制定计划逐步攻破魔王关的可靠队友啊。
我笑了。是兴奋的笑。能和这样的人在同一方球场共同战斗，本就是最美妙的游戏。
……
发球权在对面，犬冈走打出一个不太稳定刚好擦网的跳发。我前迈大步，给了仓促却没偏离位置的靠谱一传。
直身，迅速移动到网前，我不忘观察场内队友的动作。
孤爪研磨接到球，稍稍蓄力跳起，偏头，身体作势后倾。金色碎发垂在脸侧，随着动作从空中荡下，小半张沉静的侧脸在下一秒被右挥的手臂挡住——
这球要传给我？！
观察到他骤然改变动势的一瞬，我没有犹豫，凭本能起跳。力量集中在腿部，我贴着边线跳起，越过球网看见被骗向中场防后排进攻的芝山学弟，和经验老到及时反应过来冲向这边拦网的福永。
实际上，在我跳起来面向球网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
——男排和女排的球网高度不一样啊！！
男排2.43米，女排2.24米，中间这近20厘米的差距，在排球毫厘之间便能左右胜负的空中战场上，无疑是致命的。
更别提我面对的是身高优于我的拦网手。
不过，还有机会。无论是在网络游戏还是现实的比赛中，我又不是没遇到过这种对方在某方面占优的情况。而揪住漏洞，最大化利用己方优势，恰巧是我的拿手好戏。
排球已传至眼前，是一个分秒不差正好略高于网的球。因为被孤爪干扰，拦网准备不充分。尽管已经封住正前方的大半球路，但是——
瞄准手掌左侧无法被兼顾到的空隙，我弯起嘴角。
找到了。
扭转肩膀，我灵活地利用更佳的柔韧性，在半空改变姿势，偏转手臂向着排球猛地一挥。
受到击打的球旋转着冲向地面。伴随着“咚”的闷响，砸在界内。
极限压线直线球！
“呼——”我落到地面，心惊胆战地甩甩手腕。“好险好险。”差点以为自己要跳起来对网击球，发生让排球痛击我方场地的惨案。
……是凑巧吗？孤爪研磨看着刚刚那球压住的边线，和黑尾铁朗对视一眼，垂下头思考。
灰羽列夫没看明白其中的门道，只是知道他们这边得分了。
“哇，长崎学姐！你超厉害的啊！！”他凑过来，两手乱挥，绕着我左右打转，一会从左边出现，一会又绕到我眼前眨着眼睛来回晃动。
我倒是被他这样直白的夸奖弄得有些愧疚了，决定以后对这位被我和黑尾学长联手拐进排球部的憨憨学弟好一点。
至少努力不能嫌弃他的排球技术，嗯。
……
后面的比赛就顺利多了。开始运营起比赛的孤爪同学简直是天神下凡、无人可挡。在被骗过太多次后拦网已然陷入“这是不是假动作。不，还是说是像上次一样其实是没有任何伪装的真实传球方向。”的思维怪圈中。
甚至在对面头脑风暴之际，出其不意地夹杂了一个二次进攻。
对面除了福永以外的三位学弟看起来已经晕头转向，大脑CPU马上干烧了。
嘶——这就是顶级魔王型玩家的实力吗，恐怖如斯。我在灰羽学弟激动鼓掌，大喊“前辈好帅”的背景音中发出感慨。
配合渐入佳境，我适应了男排的球网高度后，开始得心应手起来。
压线直线球、后场界内大斜线、压线发球……
场上一半的一传，都是我担任的。另一半是黑尾学长。毕竟，孤爪同学是二传。而灰羽……他，努力过了。
奔跑着救回他又一个接飞的球，我在心里重复，“不能嫌弃他的排球技术、不能嫌弃他的排球技术……”
——
最后一张记分牌翻下，练习赛结束。
我们这边毫无疑问地胜利了，而且是完胜。
因为有黑尾和孤爪两个经验丰富的老队员嘛，我轻松地想着。心情很好地拨开额前被汗水浸湿的黑发，朝场下走去。
有人拦住了我。
我回过头，看见站在教练和领队旁边，和他们一样眼神复杂的黑尾学长。
我听见他犹疑地开口：“我说啊，学妹你……要不要考虑下女扮男装加入音驹排球队？”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