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花,大可不必一清早过去,镖局还没开门呢。
还有,一个月前的来信,那花至少也得是一个月前押的镖,从山西到蜀州,一个月,怎么也到了,镖局的函件怎么会是昨日发过来的呢?
更何况,本家那边送东西一向准时,哪有赶着节日才将礼送到的?
必然是面前这管事懈怠,没及时阅读信件,才出了这么大的纰漏,至于一早过来府里,大约是知道大哥他有清晨练武的习惯,想找他同爹爹求个请,毕竟大哥性子直,不懂这些弯弯绕绕,心地又善良,不过,大哥刚才回房去了,这管事大约没找到,现在才急成这样……
就这一时片刻,杨戬已经把事情猜的八九不离十了,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面前的管事,语气清淡的吩咐,“你去吧。”
那管事松了一口气,连忙道了谢,急匆匆的离开了,不知为何,虽然府里的二公子才十四岁,但每每和他说话,他都备觉得有压力。
刚才那一眼,简直像把他看穿了一般,吓得他白毛汗都出来了。
他岂知,杨戬确实是看的穿穿的,只是有别的重要的事要忙,暂且犯不上跟他计较。
待那管事走后,杨戬迈步进了厅,厅内无人,他便独自坐在蒲团上,望着摆在案桌上的茶具,一边静静地等着,一边出起了神。
一直到辰时中,瑶姬拢着头发,从偏厅的卧房走了出来。
“娘。”
“二郎,你坐这里多久了?怎么不先去吃朝食?”
“我想等爹娘一起。”
瑶姬微微一笑,坐下来,斟了一杯热茶,轻抿了一口,随口道,“你爹已经出门了,看来这次,你只能和娘一起喽。”
杨戬错愕,急忙追问道:“爹他去哪儿了?”
“你这孩子是怎么了?”瑶姬罕见他神色有异,微诧道:“李家那边一直催的很急,你爹不想麻烦,便今天一早就过去回复了。
杨戬一怔,片刻,拿定了主意,斩钉截铁的站起身,拱手道:“娘,我有急事要出门一趟,回来再同您解释。”
语毕,片刻也不耽搁的离开了。
瑶姬满头雾水。
等用过朝食,快到辰时末了,杨蛟出门去马场遛马,瑶姬则留在府里继续教杨婵练字读书。
巳时中,该用饷饭了,杨天佑回了府,身后跟着十来个担抬盒的随从,一走动,系着红绸的抬盒发出哐当哐当的声音,是空的,看来聘礼已经给出去了。
瑶姬从厅里走出来,环视一圈,问,“天佑,二郎呢?”
“二郎?”
瑶姬颦起眉头,“你不曾见着他?”
杨天佑皱眉道:“确实不曾,难道说他去李府找我了?”
顿了一下,转头吩咐道:“你们先把抬盒担子挪到廊下去,别挡着路,”又问瑶姬道:“他是何时出的门?”
瑶姬脸色有些发白,道:“他辰时中就出去了,李府距咱家不到一柱香的脚程,你要是从早上到现在一直待在李家,总能碰见二郎的,他身边也没带个人……”
“你先别急,”说着,杨天佑招来廊下的随从,“永文,永武,你们两个去李家一趟,打探一下二公子有没有过去?世德,世义,你们两个去跑马场,看看二公子在不在那里?其余人去附近的街巷商铺去找,找到后速速回禀。”
府里的一众仆从得令后,立即去了。
发生了这种事,瑶姬心里沉甸甸的,她不想说话,只是坐在厅堂门口静静的等着,脸色是肉眼可见的难看,杨天佑心里也不好受,但他因为是一家之主,情绪不易外露,便把手搭在瑶姬肩上,以示安慰。
杨婵能感觉到家里气氛的不对劲,也不闹腾了,脑袋斜趴在案桌上,手里拿着一个木质的九连环,翻来覆去的玩。
厅堂安静的似乎连空气都凝滞不动了。
其实这种事在所有家庭里都很常见,小孩子出去疯玩一天,到了傍晚才归家,按理说家长也不会那么担心。
可杨戬不同,他性子稳重,从未让爹娘操心过。
而且,他们家不比其他家,家规家训的第一条就是:无论是谁,若要出门,去哪里、去多久、什么时候回来得跟家里人提前报备一声,让家人放心。
这项家规是瑶姬和杨天佑共同商议制订的,同瑶姬下凡前发生的事有关。
在瑶姬还是欲界女神时,有一次,她去九重天找嫦娥玩,嫦娥让玉兔在灵泉旁摆设案桌,请瑶姬喝今年新制的桂花茶,二仙对饮间,瑶姬便提到了当初在欲界中看到嫦娥的场景。
“你是说,三界中只有我没有欲望?”
“对呀!”
嫦娥未置一言,只垂眸笑了笑。
瑶姬以为她不相信,脱口而出道:“我说真的!我在天界生活了一万余年,每天都会坐在云台上往下看,三界中所有生灵的欲望我看了一个遍,就只有你,没有欲望。”
“定是你看错了!”玉兔在一旁听到了,脆声脆气的反驳道:“我姐姐前两天还说,宫里的竹篮不够细密,盛桂花时最底部的容易卡住,她想要一个红柳条编的新篮子。”
嫦娥微微颔首道:“是有这么一回事。”
瑶姬听后,暗暗纳罕,她又不可能看错,那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她索性邀嫦娥和玉兔一起去四重天去,三人到了云台宫,齐坐在云台上往下看,云台下方是看不到底的深渊,一片漆黑。
瑶姬手中施法,有一颗发着白光的珠子自底部冉冉升起,珠中白芒渐盛,渐渐的变得耀眼无比,恍然间,万千生灵的身影浮现出来,熙熙攘攘,每个身上都沾着些代表欲望的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