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酒店路上,波波头接到皇姐沈鸢急电,勒令她半小时内回老宅,晚一分钟就剃“得福”一绺狗毛。开着免提,全程波波头小太监似的恭敬应着。一挂断电话,她又挺直腰板,怒骂投资人亲姐残暴、对年近古稀的“得福”下次重手。
于是,波波头不得不将瘸腿的林晓和盛繁放在街边,留下了自己的信用卡以示歉意,一脚油门赶着去救爱犬。
影视城主街和县城一般热闹,沿路两旁是天南地北的餐馆,在暖光黄色路灯下,有种微观世界积木模型的样子。
“你腿脚不便,那就这家吧,”盛繁随手一指面前闪着霓虹的“千州烤鱼”。
林晓从小就不挑嘴,爽快答应,师兄其实还是挺照顾人的。
许是察觉到林晓的心思,盛繁立刻补上:“人来人往的,可别指望我背你。”
店里空调打得很足,将暑气隔绝在玻璃门外,考虑到师兄的明星身份,林晓特意找了个角落的二人桌。
“沿街靠窗这么多空位,怎么不坐?”他长手长脚有些局促,整个人好像误坐在小学课堂。
“好歹你也是男一号,万一被粉丝拍到,不是又有绯闻了?”坐在对面的林晓左右观望,确保附近没人,立马转换话题:“我总觉得补光灯砸落不是意外。”
盛繁右手在菜单上勾勾画画,左手食指轻敲桌面,示意她继续。
林晓抽了张店里的劣质纸巾,细细擦着台面,“因为玛瑙戏份结束后,我一直在指定的演员休息区,观摩你俩洞房戏。”
他剑眉轻挑,将菜单递给林晓,“没想到师妹对我——的演技很是在意。”
林晓对这调侃已然脱敏,内心毫无波澜。她接过菜单,觉得没什么好补充的,就多加了两碗米饭。“当时周围没有其他人,补光灯的落点又正好是我右脚的位置。我直觉有人想要我受伤,不致命的那种。”
铁盆里的香辣草鱼烤得嘟嘟冒热气。
“难道是习昕?制造意外后舍身相救,这种苦肉计你可别上当!”他一筷子夹住鱼头,将其拧断。
“没有确凿证据前,我不怀疑他。毕竟为了救我,人还在医院躺着呢。”
回看剧组的半个月,“血色情书”案不但没有进展,反到又收到一封措辞更为激烈的恐吓。
林晓放下筷子,一脸苦闷地问:“师兄,我会不会不适合做侦探?我太被动了。”
盛繁露出标准美白牙膏广告的笑容:“师妹说得对!”
林晓眼眶泛红,不说话。
盛繁瞧着林晓面色不好,决定收起这个包袱,“我的意思是——我们确实太被动了,一直在别人设计的事件里走。”
林晓喉间卡了根鱼刺,又尖又细,每一次吞咽都好似要扎破周围的嫩肉。她在手机里打下:鱼刺,医院。
医院三楼,异物内径夜门诊等候区,两个穿着虹城小学校服的患者挤坐在一起,看手机屏幕里夸张搞笑的短视频,外放的声音回响在狭长空寂的过道,家长在走道尽头处抽烟。
盛繁蹲下身,“你俩,公共场所禁止手机外放,学校没教?”
戴眼镜的小男孩心虚地低头,将手藏进口袋;旁边的男孩个头不大,眼角处有道疤,看上去十分老成,他转过身去,故意将音量调得更高,挑衅地和盛繁对望。
眼见他要解开衬衫袖口,完全无视成年人不能以大欺小的道德准则。林晓嘴不能言,只好拉着他走进医生诊室。
“你俩谁有病?”白大褂医生遇见年轻情侣,自以为很幽默地开口,夜班除了□□还需要些幽默才能提神。
林晓认命地指了指自己。
喉镜探照鱼刺确定位置后,医生手法纯熟地取出了林晓喉间的刺,全程不到五分钟。
从医生诊室出来时,过道一片安静。
林晓清清嗓子,“师兄,刚要是我没拦住你,你不会真的要对孩子动手吧?”
“那怎么会!我只对熊孩子动手。”
对面过道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盛繁灵巧地将手里看诊的资料袋抛给瘸腿的林晓,几个箭步跟上了前头的人。
七拐八弯地来到了儿童住院部,他透过房门上方长条形透明窗,发现那人正在病房里削苹果,四人间的病房热热闹闹,小病友们几乎都剃着光头,挂着吊水。
盛繁掏出兜里的老式诺基亚,才想起他没有林晓的号码,只得原路返回。
等他回到门诊三楼,只见林晓乖巧地坐在鱼刺门诊等候区,隔壁诊室的白炽灯光线从门缝里泄露,披在她淡蓝色裙子上,像是幽静的深海隧道里一条美人鱼。
“喂!在这~”拔了鱼刺的林晓嗓门洪亮开阔不少,瞬间戳破想象的泡沫。
精灵、仙子、美人鱼大抵都是和人类无法交流的物种,因其神秘,人们才心向往之。
盛繁发自内心地感叹:“我觉得你还是不说话的时候更可爱些。”
林晓怀疑他在诅咒自己逢吃鱼必卡刺,暂且忍住不表。
他走到旁边自动贩卖机前,发现没有硬币滑槽,只好假装打量一番四周,和林晓隔着一个空位坐下。
她从身后掏出一瓶水,递给盛繁:“刚才等你的时候,使用智能手机电子支付买的。”她使用了重读表强调。
大概是烤鱼汤底咸辣,“咕咚—咕咚”盛繁举着矿泉水瓶颇有一口干的气势。
从林晓的方向望去,寸头的他额头冒着细汗,喉结随着吞咽一上一下,像是中学时代篮球人气少年中场休息时的画面。
为了打破旖旎,林晓故作惊讶地感叹:“师兄,你的喉咙要是卡鱼刺,估计喉镜探照时会比较方便,因为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