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编摇椅和木质油画架,不远处有人牵着匹白马,正在悠闲地啃着青草作为加餐:法式风情的婚纱外景照就差准新郎新娘了。
不过,由于新娘短发还未及肩,发型师只得因地制宜地编一个盘发。化妆镜里,新娘黑色松子眼眼波平静,粉底色号似乎比肤色白了一个度,有些假面。
“沈瑾,你是疯了么?”在远处,只见沈鸢一身卡其色廓形西装,脚下蹬着尖头细高跟,扎着柔软的草皮,风风火火朝波波头冲来。
本能地,波波头想要撒腿就跑,但头发被发型师有力地攥着,头皮发麻,只得尴尬坐回原位,等待亲姐的审判。
沈鸢女士不愧是高跟鞋战士,话音刚落便袭到面门,“问你话呢?”
既然躲不过,本能地,波波头顶嘴还击,“我没疯,四年前被爱情冲疯头脑生下孩子的人,是你!” 她话虽然说得很硬,身体却诚实地呈蜷曲状,大概是提前缓冲亲姐待会儿揍她的力, “四年后,还是你,为了那金发碧眼悔婚!”
“你个小孩儿!”出人意料地,沈鸢并没有动手,甚至对于波波头的指控,算是默认了。
她丹凤眼瞥了工作人员,众人心领神会,纷纷四散。沈鸢脱下了八厘米的战鞋,踩在柔软青嫩的草坪上,状似随意地问:“你未婚夫呢?难道你自己拍外景,到婚礼前把他P上吧?”
“澜舟哥还在开会,说半小时内赶到,” 多年相处,波波头早已摸清亲姐的脾气,现在警报解除,她抬起头,从化妆镜里偷瞄。
沈鸢解开排扣,脱下西装,随手甩在草地上,两手搭着扶手,仰卧在藤编摇椅里,
微眯着眼,抬手遮挡这夏日午后热烈的阳光,像是画报里的人。
波波头哪里见过她姐这样!红眼航班常客、加班狂人、多任务处理爱好者沈鸢竟然在晒太阳!
“收起你的下巴,一副吃惊的样子,你姐我还有好多面,你没见过~”她收起玩笑,恢复严肃,“对于和秦家这门婚事,你是认真的?”
“你对那老外有多真,我对澜舟哥就没少。” 波波头扭头与沈鸢对视。
沈鸢拱起手掌,自然下垂十指,在躺椅扶手上不自觉地练习舒伯特奏鸣曲手型,“沈瑾,既然你那么爱秦澜舟,当初我和他订婚,你怎么不反对?”
“你们也没人问我啊?!” 如同驶向加油站的一颗火星,波波头多年的怒气彻底被点燃,“再说,我反对有用么?小时候,我反对去上寄宿学校,哭得毛衣都湿了,爸妈还是把送我去;后来我反对读金融专业,后来还是去读了财经学校……”
回忆好比涂满了芥末的鲫鱼,食用时又辛辣又刺人喉头。
沈鸢一直以为小妹没心没肺,原来她受到了这么多委屈,“这次我会说服爸妈,你还要拍婚纱照呢,别哭花了妆。”
离开时,沈鸢又穿上西装,变回了高跟鞋战士。
太阳渐渐走起了下坡路,天空的云层也逐渐加厚,摄影师心里默叹错过了最佳光线。
不远处,似乎是一王子牵着乌珠穆沁白马,朝着波波头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