批叛军?”
皇帝声色沉闷,尾调高高升起,仿佛透出几分狐疑。
“回禀陛下,臣在我朝边境处,发现一支身着我军铠甲之人,行迹诡异。唯恐惊动叛军,臣并不敢声张,只得独自前往。”
“你去了?可有何发现啊?”
皇帝说的,又是问句,两则。
“臣一路跟随叛军,发觉他们竟前往阙国边境,屠杀数人。”
“竟有这等事?”
这一句,是疑问,但也不是。
“是,近年来,我朝一直同阙国交好,怎料叛军竟擅自行动,想必定是意欲破坏两国邦交。当初陛下封臣为中郎将,正是为建我朝同阙国友好往来,臣御下无能,手底下竟出了这样的事,还请陛下治罪。”
此言一出,哲元帝长久沉吟,并未答话。
“治罪?爱卿怕不是说笑了,你护卫我朝安定有功,何来罪过一说啊?”
皇帝笑了笑,宽慰江端鹤道。
哲元帝忽然从龙椅上站起,放声道:
“不单是不怪罪,还当赏,赏,好好地赏,容朕想想,该给你些什么赏赐啊!”
思忖稍时,哲元帝方才又道:
“既如此,朕便封你为光禄卿,依你瞧着,当是如何啊?”
光禄卿官阶从三品,职责为宴劳荐飨,负责编排贡品,制定宫宴饮食等工作。
江端鹤一介武将,命他任此职,实在算不上抬举。
江端鹤听到此处,才微微皱眉道:
“光禄卿相关职务,臣从未经手,恐怕难担此大任。”
“唉,爱卿在军中立功无数,朕看在眼里,也一直相信你的能力。”
你自称无能,可朕一直赏识你,将你捧上高位。
江端鹤自然可以说自己的不是,却断断不可指摘皇帝的眼光。
此话仿佛筑成高台,吊起江端鹤的脖颈,将他架于其上,再难下来。
江端鹤沉默片刻,方又再行跪拜大礼,答道:
“多谢陛下赏识,臣定不负所望。”
“好,好,爱卿自任职中郎将以来,也是事必躬亲,料理得当,朕一直对你,很是放心。”
哲元帝
“多谢陛下。”
江端鹤复又叩首。
“除此之外,朕再许你一个恩典,你想要什么,就尽管提吧。”
哲元帝凝神望向阶下人,虽是问话,他心中却已存了想要的答案。
只待江端鹤开口。
江端鹤深深吸气,迟疑着开口道:
“臣下……唯有一愿。”
“爱卿但说无妨。”
哲元帝一挥衣袖,开腿跨坐在龙椅之上。
他面露笑意,心底知晓,已是十拿九稳。
“臣想求请陛下赐婚。”
江端鹤垂着头,微阖上眼。
他并非开不了口请求皇帝。
他是怕却倾生气,怕她不愿意。
江端鹤最终还是说服了自己。
他反复告诉自己,是为着护好却倾。
哲元帝面上终于展露出完满的笑容,一拍桌面,说道:
“朕知道你的意思。”
“其实你为光禄卿,朕给你赐婚,倒也算不得什么。只是她的身份,说出去不好听。不如朕再让正三品太常卿李文婵认她为义女,如何?”
于天子而言,这些奖赏又算得了什么。
“多谢陛下。”
江端鹤叩谢道。
哲元帝笑意收敛,沉声说道:
“江端鹤,朕只要你,替朕,好好办事。”
“是。”
随后,江端鹤便由小太监领着,离开正殿。
一直走到门口时,他仍旧步伐缓慢。
“江大人。”
刘公公一直候在门口,忽然开口道。
“刘总管。”
江端鹤毕恭毕敬道。
刘公公便上前一步,附在江端鹤耳边说道:
“奴下多一句嘴,这陛下赏您,您也跨着张脸出去,这叫旁的官员怎么想啊?”
“多谢刘总管提醒。”
江端鹤颔首答道。
刘公公笑了笑,复又说道:
“其实大人您也不必挂怀,这有些事,您能做,旁人没命去做;有些事,旁人能做,您也能做。您说,是不是啊?”
“是,多谢刘总管。”
“嗳,果然江大人聪慧过人,无怪您这几年里在皇帝跟前得脸,教多少人都眼红着呢。”
江端鹤一直只是淡淡的。
待到他重又坐回马车时,才好容易得以歇息,终是深深叹出一口气。
江端鹤自然知道皇帝的意思。
要他抛弃军队中的权柄,恐怕实在是不愿意的。
不过拿却倾和自己的命来换,江端鹤或许就要多想一想了。
正是拿捏江端鹤心底的想法,皇帝才可如此轻易便挪移了他在军中的权力。
江端鹤这些年的苦心经营,到底是无所用处了。
不过江端鹤也并不很在意此时。
不过是那点权力,改日再夺来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