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拉米亚一怔,她猛地回头,这才注意到黑暗中另一个沉默的身影。
周怀行已经不知何时站到了她身后,他单手举着一把霰/弹枪对准普拉米亚腰侧,也不说话,只是用那双冷漠的黑色眼睛静静看着被夜色映照的两人。
她忍不住浑身一颤。
霰/弹枪是种杀伤力极大的短射程武器,周怀行如果在这么近的距离扣下扳机,等待她的结果将是身体被射成一滩肉泥。
阿缪娜低头看了眼手表。
“现在是晚上7点30分整,我们长话短说吧。”她抱起手臂,“你最近的行动已经超出了组织的容忍范围,玛格丽特,敢在东京搞出这么大的动静,你以为组织是傻子吗?”
普拉米亚垂落的右手不受控制地颤了颤。
“什么意思?”她抬起头。
阿缪娜冷笑:“隅田运河桥、东京国立美术馆,你打算装做不知道?”
普拉米亚一怔。
她忍不住后退一步,很轻很轻地吸了口气,又很轻很轻地把它吐出来。
这一年半载里她已经熟悉了组织的做事习惯——一句话概括,就是低调做人,闷声发大财。组织的势力横跨全球,和政治金融都牵扯颇深,但显然,他们并不希望外人轻易得知这只暗夜乌鸦的凶猛之处。
她最近搞出来的动静确实是有些大了——但是,那是因为组织也同样不信任她,而她还有更重要的私仇未报。
她抿紧唇角:“你们怎么知道这是我……”
“看来你还真是被琴酒放弃得很彻底啊,也对,他自己的问题就已经自顾不暇了。”阿缪娜露出怜悯的神情。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普拉米亚,“你不知道吗?组织在日本警方里早就安排了眼线,‘普拉米亚’,这是你以前为俄罗斯人工作时的代号吧,这个代号似乎很早以前就在警方内部挂上了号哦。”
金发女人瞳孔一缩。
半晌,她不敢置信地开口:“什么意思?日本警察早就知道我的身份?——组织为什么从来没有告诉过我?”
“告诉你?你只是个刚刚度过考察期的新人罢了,在组织眼里你和蝼蚁有什么区别?”阿缪娜轻笑,“应该说,从你偷用组织的军火储备摆弄你自己的炸弹游戏开始,你就已经是组织的叛徒了。”
她后面还说了些什么,普拉米亚却已经听不见她的话。
她低着头,浑身发冷,剧痛正不断刺激着大脑,今夜她从未感到如此清醒。
从三年前的那栋废弃大楼,到三十分钟前,到现在,她曾经经历的每个画面都在眼前一帧一帧闪过,这些瞬间被她一点一点放大,最终定格在那个女警察被反手压在会议桌上时,唇角那抹疯狂的笑意上。
她张开嘴又合上,握拳的左手死死攥紧,几乎压出血痕。
“那个女人——”
一片昏暗中,她仿佛越过阿缪娜的枪口,看见了星野真弓那双冷淡、懒散、带点戏谑的灰蓝色眼睛。
哈。
翱翔天空的鹰怎么可能需要羡慕“鸟儿有飞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