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不是从军用或者警方的火药库泄漏的,这一点我可以告诉你。
江户川柯南点点头。
“所以她使用的一定是那个组织提供给她的装备,制作那种红蓝液体/炸弹的原料可能比普通塑/胶炸弹稀有得多,这也成为她后来使用了更多塑/胶炸弹的原因。对于她隶属的组织来说,你私自挪用了我的装备,干的却不是我指派给你的任务,还可能造成我方情报泄露,组织当然会和警方一样想要排除掉普拉米亚这个潜在风险。”
他顿了顿。
“而公安其实不需要特地做什么,只用等着他们自己内斗完坐收成果就好了。这就是今天晚上在米花广场酒店发生的事。”
星野真弓没有立即回话。
其实公安在其中做出的推动比江户川柯南想象得要多很多。如果只有赤霞珠和慕兰潭,他们不一定会主动出击。日本对他们来说仍旧是陌生的地界,而普拉米亚对组织的了解不深,就算任由她被逮捕也对组织造成不了什么损失——如果有损失,那也是琴酒要承担的事。
但波本是那个变数,他的存在将故事引向了另一种结局。而这同样有很多个理由。
星野真弓静静地想。
首先,公安和俄罗斯人做了利益交换,其次,赤霞珠和慕兰潭背后的人与琴酒的关系——啊,那真是令她觉得相当有趣的一点。当然,波本回到日本也不是真的打算来度假的,这又是另一个层面的复杂计划了。
她也不希望用这样的事脏了部下的手,神谷和相原——他们这样的年轻人比她都小上几岁,他们被培养出来不是为了成为沉默的刽子手,而是有更重要的使命的。他们是警察,不是她手里的棋子。
如非必要,她不希望让他们承担杀人的罪恶感。即使是从功利的角度来说,她也希望他们保持良好的心理状态。
而波本是另外一回事。波本并不需要她的保护。他们长久以来的默契已经成为一种肌肉记忆,这种肌肉记忆的名字叫做“做好各自的事,然后信任对方”。
最后,当然也是最初的原因——普拉米亚太不走运,她看到了最不可以看到的脸。
即使是拼上一切,星野真弓也不会允许己方卧底有暴露的风险,他们无法再承担一次那样的损失,而幸好普拉米亚还远没有难搞到需要她拼尽一切的程度。早在三年前那座废弃大楼里,她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
甚至,到了今天,俄罗斯人想让她死,组织想让她死,公安也想让她死。在这种情况下她若还是死不成,那么这三方势力大概还是趁早关门歇业比较好。
不过这些细节她本就不打算告诉副驾驶座上的少年。今天他已经经历了太多,而她尚且没有那么无情。
星野真弓最终依旧没有说话。
江户川柯南不禁又攥紧了手里的安全带。
几十分钟前酒店套间里那声消/音器掩盖下的闷响再次在他脑海中划过,不存在的血腥味似乎正在鼻尖弥漫,酸涩感无法抑制地从心底往上涌。
他加快语速掩盖鼻腔传来的颤抖,再次问道:“所以,星野姐姐,那确实是一场你早就料到,也决定放任的谋杀,没错吧?”
他在“你”字上忍不住加重语气。
星野真弓沉默了一会儿,不禁轻叹一声:“柯南君,你直接目睹了吗?”
江户川柯南抿紧嘴:“没有。”
“那就是听到了?”
“嗯。”江户川柯南顿了顿,没敢说自己看到了组织成员波本的正脸,“我记住了他们的声音——认为普拉米亚还设置了最后的炸弹也是因为她临终前透露的信息。况且,她的性格不会允许自己复仇时使用的炸弹仅仅只有普通的塑/胶炸弹,她一定还设置了别的□□,就像在佐佐木大介家里一样。”
星野真弓点点头,却没问更具体的细节。
她无事发生似地弯了弯眼睛:“亲耳听着一个人死去一定很难受,你需要心理辅导吗?很抱歉,是神谷君没有看好你,弄得你要独自面对那样的场面,我回头会和他谈谈的。”
江户川柯南一怔。
“谈谈”是个一说出口就让人感到不妙的词。就连小学校园里的“谈谈”都不能算是普通谈天,星野真弓竟然要找神谷警官“谈谈”——他们还能谈什么?
他迅速反应过来,焦急地看向星野真弓的眼睛:“我不需要…不对,为什么要怪神谷警官?是我自己要过去的,跟他没有关系,他把我好好地送到毛利侦探事务所楼下了!”
星野真弓却没看他,她平静地直视着前方的高速公路,语气平淡,甚至有些冷淡了——即使这冷淡不是冲着江户川柯南的。
“柯南君,对尚未具备民事行为能力的未成年小孩来说,理应履行保护、监督、为你的行为负责的职责的人是你的监护人,而在监护人有能力看顾的范围之外,警察是你在社会上的第二监护人。”
“每个警察在入职时都曾经承诺过尽全力保护本国国民,更何况把你平安送回家是上级交付给他的任务。所以,如果今天晚上你出了什么事,按照规章制度神谷修介是第一个被问责的人,他会为自己的失职付出代价。你应该庆幸的是你尚且知道如何保护自己,所以他付出的代价也不会太多——停职审查一个月?两周?他自己心里清楚。”
“……”
江户川柯南不敢置信地望着她。
——可是米花市政大厦这个地址不是你自己让神谷警官透露给我的吗?
我看到了什么,会有怎样的动摇,会面临什么危险,不应该是你心里早就有数的事吗?
然而在他视线的尽头,星野真弓依旧不为所动。
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