吗?”
沉寂良久。
直到远远地传来敲锣打鼓的乐声,渚莲方才回过神来,取了苏媗手里玉梳,吩咐徒弟楠琴:“捧妆盒来。”
楠琴会意,另有两个弟子取来凤冠盖头,热水毛巾。渚莲挤了帕巾递给苏媗洁面,自己绕到苏媗身后,为其梳理发髻。
一边梳理,一边闲聊。
“我且问你,待嫁去了晏家,你要如何?”
“晏家高门大户,弟子自守礼自持,不给师门丢脸。”
“如何处理夫妻之事?”
“相濡以沫,对夫君体贴照顾。”
“你公婆尚在,如何相处?”
“自当尽心侍奉。”
“日后有了孩子,如何教养?”
“教诗书、习礼乐、懂廉耻。”
“晏家富足,你嫁过去不必忙于生计,可府中琐事,如何打理?”
“赏罚分明,恩威并重。”
渚莲苦笑:“不愧是我蓬莱的大弟子,这些你都想到了,唯独,没有顾虑自己。”
“也不知道有没有时间顾虑自己。”苏媗言罢生怕渚莲误会,赶紧回身解释:“不过弟子一定会抽出时间,定不会误了修行!”
渚莲没回应,待盘好了高髻,见其眉眼花钿都描画完毕,又从木匣内拿了口脂棉纸递到她的唇边。
“听闻你与笙儿爱做胭脂,这蓬莱山上众弟子用的,都是你们做的胭脂。”
苏媗不知此时提这个的用意,但还是有问必答:“爱好而已,上不得台面。”
“到了晏家,府务繁忙,又如何处理这爱好?”
苏媗眸色沉了下去,不甘又无奈:“人世繁华,各色胭脂都能买到。”
“你连爱好都能舍弃,怎么能保证自己能坚持修行?”见对面无法回答,渚莲又言:“这就是你师父的意思,你还坚持要见她吗?”
连番质问下,苏媗顿觉满面羞愧,无地自容。她张了张口,又几经皱眉,到底没说出什么。
唢呐声清晰可闻,又忽然停了。
众人方才察觉到,迎亲的队伍已经到了水云榭门外了。晏贤修自白马上一跃而下,长揖做礼,自报家门。
离别的时刻来临,没人有心情玩闹,众人心里各有心思,都弥漫着莫大的悲伤,几个平日里跟苏媗关系好的直接哭出了声。
渚莲为苏媗带上凤冠,扶她起了身。
苏媗远远地望了一眼心上人,红了眼眶道:“我与晏郎倾心,晏郎值得。”
渚莲只说:“去吧。”
盖头落下的瞬间,泪水卷土重来。
众弟子一拥而上,哭做了一团。苏媗抬了盖头一角,一一同她们拥抱作别。各人七嘴八舌,又说了些不舍的话,这才让开了路。
临上轿前,苏媗提裙跪地,朝武兰因房门的方向郑重拜了三拜,高声道:“多谢师父养育之恩,媗儿去了!”
十里红妆,从此蓬莱少了一位大弟子,人间多了一位贤良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