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胡思乱想,盯着时影看不出喜怒的清冷眼眸,犹豫着开口道:“要不,我回九嶷山,找邵医官再治治?”
“不行。”
几乎就在她话音刚落时,他便断然拒绝。
……
别说回九嶷山,时影压根儿不敢将她放离身边。明明他也是头一回做父亲,什么都不懂——这不,捧了书卷研读一路了。
那日师玉被告知脉论时,比他镇定多了,先问,要不要传信回九嶷,告知下各位亲长啊,紧接着自己又否了。
“若是让他们知晓,届时比你还紧张,镇日盯着我做这做那,我可真没法儿活了。”
其实还是在点某影,毕竟方才是他,把脉后,张口就列了六不许。不许再乱跑施法,不许远离他视线,不许再参战犯险等等等。她霎时觉着自己是被剪了翅的重明。
“无论如何,也要先告知亲长。”时影收了袖袍,睨她一眼,很是端着。
非要让她去歪缠他:“哎呀,影哥哥,我就是想和你单独待着嘛,你说的,我都听,好不好?”她趴进他怀中,很是娇憨,有一搭没一搭用食指卷着他的衣襟。
师玉不知道,无意间嗔出的这三个字,瞬间令时影回忆起了帝王谷中清修的几千个日夜。他抚了抚师玉的长发,轻轻叹气:“玉儿,你乖乖待在我身侧,我才能安心。”
……
师玉有孕的消息到底还是传回了山中。
出山这一路多凶险,文司空密报里一条条都写着呢,相司空等人当然是想派神官将师玉接回山中安养的。只是师玉不肯。
重明这鸟儿便叽叽喳喳闹着要下山找师玉,口口声声“小影子和小玉儿可都是老夫亲爪带大的”!他的胡搅蛮缠异常成功。
此刻马车外坐着的便是重明。
江臣出示令牌,一行人顺利入城。
鸟耳听见二人说话,鸟脑袋便悄悄伸进来:“小玉儿,你好奇?不如老夫派两只鸟儿打探打探?”
看车内二人正挨着,时影的手心搁在师玉腹前,又夸张地将鸟脑退出帘外:“嗷,老夫不打搅你们,不打搅你们。”
……
叶城别院内。
重明将鸟儿们打探回来的消息讲给师玉听,着重描述了刺杀青王大兄青贞的刺客手段如何高明。
“府中那么多术师,竟无人发现?”师玉捧哏道。
“是啊,老夫也觉着奇怪,按理说青王府戒备森严,无论如何也不该让刺客轻易逃了出来。”
“还逃进叶城?”
“是啊,难不成是要嫁祸给白王?”重明胡乱猜测道,“对了,亭内和小影子喝茶的鲛人是何人呐?他怎的寻来此处?”
时影乘车入叶城不是什么秘密。
短短半日,白王派人来请过两回,一是说府中扫榻相迎,恭候世子殿下过府,被时影拒绝后,白雪鹭便亲自登门相请。
亦被时影拒了。
师玉听说过白王的做派,怕白雪鹭回去不好交差,还将九嶷山送来的山仪翻出来一些,回赠予她,以示亲近。
白雪鹭只拿了一屉茶饼,笑着与师玉道:“表哥在此追怀母亲,我本不该打扰的,如今有它,想必父王也能理解。”
世人还不知白嫣生还,如今就在九嶷山清养,不过她这理由很妥帖,既全了白王面子,又顾忌到了时影的心思。
待她离去后,师玉都忍不住赞她有颗玲珑心。
院内仆从在收点白王府送来的物什,时影牵了她在院内的小池边闲逛。这座别院是昔日他与母亲的避暑之地,一亭一荷皆有趣事,师玉听得津津有味。
也不知今日这几波人是不是算准了时影闲暇,二人刚逛上回廊,仆从又来报说,外头有一鲛人求见。
这鲛人师玉也识得。
正是赤王府总管,止渊。
不止识得,在赤部收复城池之时,他还主动向时影投诚,暗中出了大力气。
……
院中旧仆六婶替亭内二人上了新茶点。
从师玉的窗台,恰好能瞧见时影举起茶盏,那轻松写意的姿势,想必是聊得不错。
“他?”师玉杵着下颌,对重明道,“他是海国军前任左权使,说是为两国促和来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