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着这只镯子，可助你驯化袖中那只…魔兽。”
萧未阑的声音随风入耳。
莫千染一惊。
他发现了？
急忙环顾四周，大殿里的修士神态如常，似乎并没有听到萧未阑的话。
她稍稍放下心来。
看来他并没有打算揭穿她，使用的应是神识传音之法，除了他们二人，再没人能听见。
不过，身为临世伏魔的战神，他为何要帮她隐瞒？
莫千染不动声色地将袖子里的那只毛茸茸的冰蓝团子向里推了推。
这只冰蓝团子正是应该被她封印在沉息沼泽的上古魔兽。
原本她已经用伏魔网将上古魔兽缩成“蹴鞠”大小，并且拍入了阵眼，甚至和战神萧未阑一起亲眼见证上古魔兽被封魔大阵吞没。
可就在魔兽即将没顶的那一刻，她听见了男子嘤嘤嘤的哭声，声音很是伤心，也颇有几分耳熟。
电光火石之间，她突然想起这是谁的哭声。
——玄玉！
这种嗓音如古琴低吟，却又哭出了女子梨花带雨腔调的人，不是那姿容绝世的哭包玄玉，还能是谁？
她当即向即将没入阵中的上古魔兽探出一缕银丝，以银丝问魔兽体内之灵：【玄玉，是你吗？】
那哭声停了一停，随后一道男声激动道：【莫千染？是我，我是玄玉，快救我！】
她将手指掩在袖中，释放出更多银丝，一来确认玄玉身份，二来想将他从魔兽体内剥离出来。
很快她便确认了这就是如假包换的玄玉。但她却无法救他。
因为玄玉这倒霉孩子已经被上古魔兽连身体带魂魄全都吞进了肚子里。
肉身被吞噬，魂魄也被魔兽保留下来与自身融合，用以化出玄玉的模样，模仿玄玉的行为举止，甚至继承玄玉的记忆，让魔兽的幻化惟妙惟肖，无懈可击。
可以说此刻玄玉的魂魄已经成为了上古魔兽的一部分，玄玉即是上古魔兽，上古魔兽也是玄玉。
毕竟曾经与玄玉有过一段尘缘，而且最后也是她有负玄玉，莫千染无法眼睁睁地看着玄玉的魂魄被永远镇压在封魔大阵之下。
于是她动了些手脚。
趁着上古魔兽被伏魔大网束缚无法反抗之时，她以银丝快速吸出上古魔兽与玄玉融合的魔灵，并将那魔灵裹在溢着修士清气的银丝里，收回袖中。
本来这一切必瞒不过萧未阑的眼睛。
可正巧那时夙夜和凌轩找了过来，萧未阑的注意力都在他们二人身上，也就无暇顾及她掩在袖中的小动作。
后来萧未阑抱着她回到苍擎山，又继而行至苍擎派正殿，向各仙门分派除魔任务，全程中他的神情没有丝毫异样，更没有提及那只魔兽，所以她以为他并没有发现。
但从他现在突然挑明，甚至送了一只翡翠玉镯助她驯化魔兽来看，他怕是早已发现了。
或许在魔灵打出那两个惊天动地的喷嚏声时，或许更早，在她收魔灵之时，他就已经察觉。
可他，为什么不阻止？甚至还要帮她？
她猜不透萧未阑的想法。
如今的萧未阑也让她觉得十分陌生。
莫千染的脑海中一直盘旋着这些疑团，以至于萧未阑在众人的跪拜中飞入苍穹，重回天界时，她仍未回神。
萧未阑在一柱通天彻地的神光中向上飞升。
不该回头，但还是不由自主回头看了她一眼。
天上一天，人间一年。
再见时，不知何年。
前世的她追随他上天入地，在战场上英姿飒爽，肩扛一把银纹星耀长刀斩杀妖魔无数。
千年沙场浴血，哪怕遍体鳞伤，哪怕血染长衣，也不曾在他面前呼痛一声。
这些让他忘了，她虽已成仙，骨子里却仍是一个女子，是一个会痛，会难过，会失望的女子。
所以，她气他推她入化仙池，想回人间故地重游一番他也并不反对。
因为她最终，还是会回去。
回到他所在的地方。
再次成为他的左膀右臂，或者说，成为他手中最锋利的刀！
*****
随着战神萧未阑归天，苍擎派正殿中的各仙门修士相继离去。
江若珩也在交代了莫千染与夙夜几句后匆忙离开，毕竟神尊临世的事情发生在苍擎山，后续需要他处理善后的事务还有很多。
方才还济济一堂的苍擎派正殿，很快空空荡荡，只余站在原地的师徒二人。
“师尊，我们也回去吧。”
夙夜的声音回荡在空幽的大殿里，本是偏冷的音质，却因为殿内的回声重重而显出几分意外的温软。
看着夙夜伸向她的双臂，莫千染微微皱眉，有些嫌弃地抬起一根手指摇了摇：“不要抱，被各仙门的人见了，影响不好。”
主要是今日被萧未阑抱着在众仙门面前走了一遭，她的心理阴影暂时无法消除。
夙夜挑眉抬眼，心道你竟然还在意影响？
不过算了。她是师尊，她说了算。
于是夙夜背过身去半蹲下来，在莫千染面前静静等候。
“干什么？学狗狗吗？”莫千染探头过来：“别说，夙夜，你还挺有模仿天赋，要再披上一身毛我保准要在你面前扔骨头！”
莫千染围着半蹲的夙夜左转一圈，右转一圈，啧啧称奇。
夙夜闭了闭双眼，半晌。
“上来。”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