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城外,发现一大片荒地,都被挖成了一个又一个巨坑,最边上已经堆了层层新土,也摆好了数十具白色尸骨。
十几个人在一个个坑里拿着铁锹蒙头干着,从城里出来看热闹的老百姓们站在外面,排成一排,指指点点着。
那十几人之中,有一个中年黑衣男人,一直在来回走着,不时有人牵着几条草原上的猎犬,想必是管事的。
景荣静静看了一会,才踩脚下去。
这坑里不大好走,景荣深一脚、浅一脚,走得左摇右摆的,白翅赶紧紧随其后跟着,伸出手护在她身后。
那管事的也注意道了她,一声呵斥:“几位,留步!”
随后人也走了过来,皱着眉头:“这里不是玩闹之地,还请各位上去!”
景荣仰着头笑了笑,摆手施了个礼,大大方方说道:“这位爷,我们并非下来给您添麻烦的,我们家家境贫寒,但是几位兄弟都勤劳能干,想问问爷,是否还招人?”
“不招!快走!”那人毫不废话,呵斥着赶人走。
景荣又笑了笑,眼睛眯成了一个特别好看的月牙形状,“爷,我们家之前也帮人在这儿巡过一遍了,有点经验。您现在做的啊,不太对。”
找寻的事情停滞不前良久,他眼睛都快熬瞎了,也没有找到上头要找的那具尸体,那人黑着脸的模样,他可都记得。
再这样下去,赏金也不可能拿到手。
只是,眼前这文弱白嫩的小姑娘,还懂得这种事情?
他将信将疑地开口:“怎么说?”
小姑娘又仰着头笑了:“若我言之有物,就招了我这三个兄弟,每人一天十贯,若找到了一百贯,如何?”
小姑娘笑得很是自信啊。
这点银钱,在贵人给的巨额赏金前可不算什么。
他点点头:“行!”
景荣于是又连说了一番话。
片刻之后,那管事的一招手,一个小厮便跑了过来,“来!记下这三个兄弟,让他们跟着一起掘!分一派人换个方向,向南边去!把这几条狗换下来,去城里找一些家养的狗来!快去!”
白翅和青鹏,都接过了铁锹,认真干起了活;小空子再傻,也意识到了要干活了,嘴嘟着,不情不愿地往前走着。
景荣好笑道:“给你娶媳妇呢,认真点干!”
远处,一群百姓中,突然有一个附在另一个人耳边,轻声:“那不是白翅、青鹏吗?他们怎么过来了?”
藏锋的眉头也皱了起来,看向了正在说笑的那个青裙姑娘,他眉头紧锁:“去叫那个管事的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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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荣并未在一旁待多长时间。
因为她在一群围观的百姓中,意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望着那人铁青的脸色,她意识到了不好。
果然,当她随意找个借口离开,混在看热闹的百姓中,跟随着那人走入城中一件破落的土宅中。
刚一进门,便被重重一脚踢到了地上!
景荣侧身倒在了地上,痛得忍不住大叫一声,然后她紧紧抿住了嘴,控制着颤抖。
“师傅,徒儿做错了什么?”
一张总是面色严峻的脸,从黑暗中现了出来。
正是前些时候刚见过的妇人,师傅开口声音冷峻:“我让你去勾引玉成,你倒好,带着人去什么挖尸体,你闲着没事吗?!”
景荣赶忙从地上撑了起来,她跪倒在地,着急解释道:“师,师傅,不是这样的!玉成事务繁忙,我若总是缠着他实在不合时宜,也显得过分刻意,我总该有些自己的事情,至少看起来正常一些。”
师傅居高临下,冷哼一声,“你能做的事情多了去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这几年,绞尽脑汁挣钱,不就是为了以后有机会离开北固吗?!”
景荣仰着头,眼角有两行泪落下:“不是的!我挣钱,只是为了能够活下去而已。母亲已经咳了好几个冬天了,而我又实在过怕了饿肚子的日子。师傅,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我不就在一堆人家丢弃的烂菜里找东西吃吗?”
她十岁那年,刚刚从旧皇被关押的那间屋中被放了出来,就赶上了即使在北固也少有的暴风雪。
她和小空子一起在外乞讨、偷食,每天在雪地中蹲守在北固仅有的那么几家酒楼后面,一天之中那酒楼总会丢一次剩菜残羹,刚一被抛出,总会有一群流浪的孩子上前哄抢,她俩也在其中,每次抢得头破血流才能抢到一口冷饭吃。
师傅就是在那时候找到她的。
此时,妇人眼还是冷的,但是面上表情也缓和了点。
景荣心中也不自觉松了口气,心想哭得不错,这顿打应该是可以避开了。
哪知师傅又说:“既然如此,将你所有的银钱给我,我会给你留下一些果腹之物。至于你母亲的病,本来也就是神仙也难治,你倒也不用痴心妄想了!”
景荣僵住了,她咬咬唇:“师傅,为何要这样对我?我为家族复国努力了这么久……我也是族人啊……”
那妇人声音陡然严肃起来:“既然你知道你也是族人,那么就应当知道轻重缓急。攻下玉成,刺探情报,才是你最应该做的事情!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都收起来!”
景荣仰起了头,求道:“玉成心思机敏,我若刻意勾引,他必能看破。我做些让他出乎意料的事情,反而让他觉得有趣,他主动胜过我主动千倍地好。师傅,您就信我一次吧!”
“别在这儿跟我废话!”这几年景荣总顺着她,难得有这样的反抗之语,她抬脚又踹了上去,“你这野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