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景荣和小空子还在宗王府时,总是夜里偷偷去看旧皇和母亲,说些秘密,便总是这样的装束。
那时候宗王府不过是一群普通侍卫,不像现在,焦府遍地都是千机影。
景荣只能格外小心。
这些天她虽躺着养伤,但也留神注意着。
宅子边的那棵大树中,总有一名影卫;屋顶上,有两到三名影卫;玉成所在的北面房间,也有着两到三名影卫;而藏锋,千机影的头头,大部分时间都跟着玉成而动。
灵汐是她屋子的明卫,在她今天的有意示好下放松了警惕,刚刚已被她用一剂强力迷药迷晕在了屋中,还被她忍着伤口剧痛搬到了床上,用被子盖好假装是她。
但是她屋子上头也有暗卫。她特意等到深夜,听到那一丝呼吸渐无,猜测又是换班,故才立刻出门。
玉成的屋子离侧门太近,他听音断气的功夫都在她之上,她不敢冒险靠近,只能带着小空子,从正门试试。
去正门,必得经过那白日里常待的院子。
树影正在夜色中斑驳留痕。
那个影卫,还在那里。
景荣没有犹豫,直接趴在了地上。
那漫长的伤口瞬间传来一阵惊天的剧痛,但她一声不吭,连极其需要凝神贯注的断气功夫都未曾有过片刻中断,用着手臂的力量,一步一步地往前爬着。
小空子有样学样,立刻跟着她挪着。
那夜行衣,让他俩完全与黑压压的地面融为一体。
影卫果然未曾发现他们。
等到了门口,完全离开了树荫处那影卫的视线时,两个人才小心翼翼地爬了起来。
此刻小空子已经发现了景荣在轻抖着,一着急差点说出了话,景荣立刻又眨了三下眼睛,他才赶紧捂住自己嘴。
景荣忍着那难以忽视的疼痛,对着他指了指门口左侧数十米处一个旧松树红盆栽。
那个盆栽之下,有一个数尺高的狗窝,是她刚来的第一天发现的。那狗洞原本隐藏一堆旧草之下,院墙还是一如旁边,表面上根本看不出来,只是地向下被多挖了些口子,刚好容一人经过。
她发现之后,立刻悄悄用盆栽盖在了草丛之上,不让任何人知道。
小空子随着她指着方向,挪开了那重物,又扒拉了几下,还真见到了一个口子。
两个人对视一眼,景荣点了点头,便又是毫不犹豫趴了下来,一个在前,一个在后,费力爬了出去。
出府后,两个人又全身紧贴着墙壁,完全隐在了院墙的阴影之下,一步一步、不急不忙,才终于走出了这有又无数精卫看守的焦府。
等到又过了几百米,景荣无比警觉地几次回头探去,再三确认已经不在千机影的视线范围内时,才拉着小空子跑了起来。
不过片刻,两个人已经到了空荡荡的长街,小空子意识到终于能说话了,立刻急切说道:“不行,你流血了!”
景荣这还感受到怀中那似乎即将裂开的巨痛,一低头,果然从肩膀开始,一身夜行衣已经渗出了滴滴血液。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身上的疼痛,低声说着:“别管了,我们一定要尽快赶到城外!”
“去城外干吗?”
“去军营,偷两匹马出来!”
景荣一边回着小空子的问题,一边还在飞速奔跑着,同时一只手紧紧按着伤口不让它出血。
“为什么?”小空子实在不解。
“玉成不可信,我们要开始在外流浪了,小空子,你怕吗?”
月光下,景荣只露出了一双眼睛,一双明明天真圆润,却又出奇明亮坚韧的眼睛,小空子立刻摇了摇头。
只要跟景景一起,我从来不怕。
他干脆拦腰抱起了景荣,施展了这学了近一个月的轻功,虽然远比不上玉扬可以腾空而起,但是也能踩着这长街的泥沙尘土,大步大步地跑着。
还能踩着城楼上的凸起,几步一借力,直接越过了城墙。
那昏昏欲睡的守卫,根本没注意两个黑衣人飞快上来,又飞速越了过去。
玉成是闻到一丝血腥味,才醒了过来。
可是醒来后,那股血腥味,又似乎没了。他揉了揉眉心,本想继续入睡,可是刚刚躺下,一阵风吹过,那股血腥味又扑面而来,比刚刚更浓。
他立刻坐了起来。
“谁!谁在这里?!”马厩里,看守的突然大叫了起来。
旁边有人举着火把,立刻地飞奔了过来。
“怎么了大林?”
“这里有人!刚刚有人要偷马!”
那人立刻警觉了起来:“看清楚了吗?草原人吗?!”
“不清楚,完全没看清。”
“快,多叫几个人过来!妈的,绝对不能让草原人跑了!”又有几个摇晃的火把奔了过来,顿时这马厩变得亮堂起来。
此刻两个人正躲在马厩出处的一个小角落中,都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景荣看着那些逐渐越来越多的火把,拉了拉小空子,示意他赶紧跟着自己,从墙根处偷偷溜走。
她清瘦蹲着人便完全隐在了暗处,小空子个子高大,这种时候即使完全蹲着,也露出了个脑袋尖尖。
他尽全力低着头,然而几步挪步中,还是被不远处的其中一人看出丝异常。
“哎我怎么感觉,那里有个黑黑的什么东西啊……快看!”
火把瞬间朝着这个方向齐聚而来,一时间,这个小角落里变得极为明亮,再无任何暗处!
景荣顾不上躲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