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舒服当然是比不过你的,”雨烟慢慢走近,也坐了下来,自顾自倒了杯茶水,“我日日被那些八婆妇人们拉着闲聊,你可总是话题的中心啊。听闻妹妹每次来玉府,都是玉家掌门人亲自接送,日常更是纵容异常。今日妹妹杀鸡儆猴一番,想必今后玉府当家也无大阻碍,当真令人羡慕啊。”
她嘴上说着羡慕,脸上却毫无波动,看得景荣真的越发好奇了。
“姐姐,是真的羡慕吗?那姐姐明明,也快做到了啊。”
雨烟抬眸看了一眼,那双圆溜溜的眼睛里止不住的好奇和猜测,倒比平日里看起来年纪更小点。
也更像她小时候。
雨烟忍不住,长指轻点了点那人脑门,轻笑:“别瞎想。我和首辅大人,关系不像你想的那样。”
景荣摸了摸脑门,见姐姐神色亲近,不像是会生气的模样,立刻得寸进尺,“那是什么关系?”
结果脑门又被弹了下。
“说正事,别在这里打听我的私事。”
景荣撇了撇嘴,想着时间确实宝贵,只能说起了正事。
如今玉成态度转变,影卫又换成了白翅和青鹏,她行动便自如了很多。一天之中总有那么几个时辰,她不让影卫跟在身侧,也不让灵汐陪着她,美其美曰需要自由。
这样几次下来,她在玉府中支开两人,便显得不再稀奇,于是她就可以私下来见姐姐。
但是他们总归还是玉成的人,让离开太久也容易惹人怀疑,于是,话还是得尽快说完才行。
自打上次与师傅在北固一别后,师傅便再未来找过她,却找过几次雨烟,也通过雨烟问了几次她的近况。
然而,自从雨烟来到玉府后,师傅也未曾出现过。
她急切想见一面师傅。
“为何?”雨烟撑着手,有些诧异问道。
“我母亲的胎,需要尽快落掉。”景荣如实回道。
雨烟复看了她一眼,忍不住叹了口气:“不可能的。我们这样的人,母亲、女儿,哪一个不是棋子?家族里本就疑你忠心,如今那胎儿便是最好的一个把手,怎么可能会主动替你除掉?”
景荣垂眉:“我知道很难,但是必须尽力一试。我并非全无把握,她们想让我做眼线,也总得付出些什么才行。我母亲若真的无法落胎,以她的身体,也不可能挺过生产那一关的,若母亲都走了,我即使中了青白秘丸没有解药又如何,大不了,便死在她们眼前。”
她话里的鱼死网破之意,雨烟不可能不懂,只能叹出口气然后握住了她的手。
两只玉白细腻的芊手便叠在一起。
她说:“好,若下次师傅再留信见面,我必定告诉你。”
景荣点了点,也紧紧回握住了她,突然有些感慨:“说起来,我们的母亲,在我们这个年纪,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
“我只知我母亲一直说小姨,闷不作声,小事上小糊涂,大事上大糊涂。”雨烟扯了扯嘴角。
“哈哈哈,姨妈果然快人快语。说的,”她扶扶额,“说的,也确实非常正确。”
“可惜我母亲自诩果敢聪明,但是结局也好不到哪里去。”雨烟淡笑了声。
“姐姐不必多伤心,姨妈一辈子光明磊落,虽死犹生。倒是姐姐,”景荣眨了眨眼睛,又问,“有了当朝首辅的庇护,姐姐可以不必再做花魁,也不用再和庆春楼扯上关系。但是姐姐,为何还要和二皇子这些人来往呢?难道当真还在为家族效力吗?”
两个人紧握的手在此刻松了松。
前几日,首辅从府上支出了一笔巨款,派下人去庆春楼为雨烟赎了身。
雨烟问:“你怎么知道的?”
自然是玉成告诉她的。
看她神色,雨烟也猜了出来,笑意中有些佩服:“飞鸟阁当真百闻不如一见,我都已经做得如此隐秘了,还是被看得一清二楚……”
“那姐姐这样,究竟是为何呢?”
景荣睁大了眼睛,慢慢调整了内息。
却见雨烟笑了一声:“怎么?又准备用真言引?哈哈哈,不必。其实我若真成了玉府中的一只金丝雀,对你的计划反而是坏事。但是你既然主动问我,而不是冷眼旁观我继续在几个男人中来往勾结,可见你对我,有姐妹情谊,而非单纯的结势盟
友。”
景荣不自觉轻轻开口:“是啊,我要做那条白蛇的……”
“什么白蛇?”雨烟自然不懂,问道。
景荣立刻摇摇头,说这些不重要,让她继续说下来。
雨烟倒真想了想,才说:“你知道,我睡过多少男人吗?”
景荣只能继续摇摇头,心里猜测着她的意思。
雨烟话里又多了份调侃:“玉成表面上看起来温和从容,但既然能够稳住掌权人的位置,骨子里必定是强势的,那么你肯定只和他睡过。那么我问你,和他睡,感觉如何?你居然还会红脸。哈哈算了,我也不这么问你了。想必你和他之间,是情投意合,也是水到渠成。我却不是。”
景荣脸上的红晕,立刻消散得无影无踪。
“不必,不必这样可怜我。从前,我也觉得我甚是可怜,我是多么的向往一夫一妻相敬如宾的生活,却一着不慎落入了那样的泥泞之处,但是我最恨的,是我自己,我软弱、无能,除了全盘接受外,我什么都没有做过,还对着她们事事顺从。然而自从上次你用真言引探出我真心后,我才意识到,原来我对别人,心中也是有恨的,原来我也并不是一个完全懦弱的人。从那之后,我便解脱了。睡一个位高权重的人,和睡十个,对现在的我来说已经没什么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