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生站在他面前的棠姑娘。
怎么可能呢?
她若是安南,定然说不出“皇城是家”这样的说话,皇城长大的姑娘也不会有她这样的肆意明媚。
对于棠昭,或许当真是他失态错想。
钟离绝收敛所有对她的好奇与探究,朝着棠昭郑重道:“抱歉,是下属行事没有分寸,吓着你了,这件事不会有第三人知晓。”
了解到事情原委,棠昭也没有那么计较,既然钟离绝开口,此事便算是揭过。
不得不说,她现在对于梦境之中的皇室开始好奇。
琅哲阿兄看起来极为冷漠,与现实中温暖体贴的义兄截然不同;父皇母后以及外祖他们又会是何种模样?
棠昭问他:“我们能去皇宫看看吗?”
“你想去?”钟离绝有些讶异,他还以为她会回避皇城,回避那些见她不识她的“亲人”。
棠昭点头,“既到此处,当然要去。”
她想去,钟离绝自然不会拒绝,他答道:“明日带你去。”
“你不问为何?”棠昭疑惑。
“你想说自然会说,若是不愿也不必说,”钟离绝微微低头,轻轻一笑,语气张狂:“区区皇城,你若想去,明日让建宁帝正门大开迎你入内,”
棠昭一脸茫然,区区皇城?正门?
钟离绝权势如此大吗?
“嗯?”
钟离绝道:“孤的义妹驾临南都,远的不说,在南都的这些各世家宗主都得前来同你问好才是。”
“钟离家族的义小姐第一次现身,总要有点排场。”
棠昭摆摆手,欲张口回绝,她都明白,钟离绝此举是为她抬身份,她若有了钟离少主义妹这一层身份,来日行走八州,畅通无阻。她知道,那日钟离绝替她圆谎,替她拿回皇明珏时,对太子便是这样一番说辞。
救人时的随口说下的钟离绝义妹与在众人面前大方承认的钟离绝义妹,这完全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后者是需要上宗蝶,流传千百世。
可此处是梦,梦境荒诞些也无妨,棠昭拒绝的话脱口而出便咽了回去,她笑着应下这份情,也同他玩笑着:“那就多谢义兄了。”
钟离绝目光稍稍游离,耳垂发烫,没应这话,只点点头。
当时日夜里毫无征兆地骤降大雨,滴答滴答敲击在屋檐上,清脆阵阵。
翌日清晨,风雨肆虐一夜,在黎明时分,东方金灿灿的晨辉破开这黑沉沉的云层,倾洒而下。
风雪暴雨皆停。
南都内坊城主街被围了个水泄不通,百姓们纷纷上街看热闹,好大的阵仗。
在南都的官员无一不携家眷驾车前往皇城赴宴,人一多,场面就大了。
左相夫人和户部尚书的夫人为争个先,导致两府马车相撞;齐宣公家大小姐和严御史家的小姐衣衫相似,吵着要回府换衣;南州刺史家的小公子哭着闹着不愿进宫,一个劲往马车外跑,拉都拉不住。
“这些大人夫人们是急着见谁去呢?”
“也不知道是哪个大人物,我姐夫在满香阁对面的衣裳铺子里打杂,哎呦,那昨晚上半夜,好多府上的奴婢都还排着队买各种珍奇物件呢,把店都搬空了。”
“怕不是哪个异姓王回宫?”
“不能不能,怕是给皇城的公主们相亲吧?”
“四公主都许人家了,其他公主年纪还小呢,那能够呀!”
百姓嘴上议论纷纷,眼睛却一刻都舍不得眨,当真是稀奇景,除了当年建朝时,八州各家的世家宗主进都城时,再也没瞧见过全员出动的景象了。
人群之中有个妇人,转了转眼睛,联想到前几日丈夫拿回的那个白玉镯,小声地嘀咕:“钟离少主吧。”
旁边的人耳力倒好,一听她嘀咕,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大妹子,你这猜得倒是胆大,不过除了钟离少主,怕是旁人也没这个面子了。”男人赞同得紧,粗犷的声音一说,一传十,十传百,说到最后,竟然变成了:
“哎呦,都是来瞧钟离少主的,没看那些小姐们都快打起来了吗?”
“听说钟离少主要常住南都,这回来就是在皇城里挑个殿宇,好住进去了。”
“钟离少主要和陛下的公主联姻,说要和四公主。”
“四公主都定亲了。”
“哎呦喂,定亲有啥,钟离少主真要看上了,嫁给少主她晚上做梦都得偷着乐。”说这话的大娘还问站在身旁的姑娘,“小丫头,你说是不是这个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