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言时,她忽然伸手一指,偏头去问钟离绝:“她是谁?”
众人顺着她指尖看去,她立于阶梯正下方,指尖微斜,直指的人是---丽贵妃。
钟离绝说:“皇妾。”
这话属实难听却也是实话,妃子身份再高,也不过只是皇族妾室。
“皇后娘娘呢?”棠昭心里有些急切,如此宏大的场面,一国之母怎会不在呢?
她强调道:“杨皇后呢?”
钟离绝愕然,他忘了,未曾有人告知她,此处的杨皇后早已离世,取而代之的乃是周贵妃。
他清楚地知道,棠昭将这个世界当做是全然与现实不同的地方,但在她从小的生活中,杨皇后对她而言,乃是骨肉血亲。
她连义兄不识,都伤心难过许久,猛然之间得知杨皇后故去,她怕是会倏然泪下。
他这一瞬间是后悔将她带进宫,更是忘了将这些事提前告知。
对上棠昭信任的眼神,钟离绝在这一刻,言语艰涩道:“杨皇后已故去数年。”
谁料预想中的情况并没有发生,棠昭低头喃喃一句“是吗?”,似乎是询问他,又像是自言自语。
沉默很久后,她仰首望着钟离绝,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钟离绝察觉到她极度反常的模样,猜想到她或许想做些什么,又怕他为难。
他同她轻声道:“你从前如何,如今便如何。”
棠昭得他这一句,忽然勾唇笑了,转过头去,径直对上丽贵妃的双眼,冷声道,“你是什么身份?”
在场众人虽然不知为何这位钟离小姐对杨皇后离世一事并不清楚,更不明白怎么忽然对周贵妃有着如此大的敌意。
然而,他们却暗戳戳地在叫好。
杨皇后是多么温柔端庄的贤后,当年后宫更是管理得井井有条,乃是黎朝所有女子的典范。
至于这位丽贵妃,边疆部族敬献的赏玩之物,入了陛下的眼,宠冠后宫,若若非她身份着实不堪,想必早已册封为后。
周贵妃察觉到身后无数打量的目光,立刻就将眼前的少女恨得牙痒痒,可她却面上丝毫不露,主动走下台阶,温柔地说:“这位想必就是钟离小姐,当真是倾国倾城,美貌动人。今日一见,果真是不同凡......”
“站住!”棠昭一字一句,寒声提声再问:“回答我。”目光却死死盯着她身上的凤袍,一个妃竟敢身穿黎朝皇后凤袍。
“本宫是丽贵妃,执掌六宫,代行皇后之职。”周贵妃不明白这丫头为何看她的目光如见仇敌。
“代行皇后之职,便就不是皇后,妾室之身,你有何资格着凤袍。”棠昭说完话,身影快如闪电执剑直奔丽贵妃而去,剑风凌厉,丝毫不减。
众人惊呼,齐刷刷后退,邹公公大呼,“陛下小心。”御林军反应算得上快,在棠昭拔剑的一瞬间便要上前护卫丽贵妃。
可更快的是晓离军,多年战场训练,早已经将护主刻在血液之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四面八方隔绝他们的更进一步。
丽贵妃被吓得瘫坐在台阶之上,剑锋在她胸前分寸之处堪堪停下,色厉内荏地颤抖着声问“钟离小姐,你这是做什么?”
“脱了它!”若不是怕损坏这件凤袍,棠昭丝毫不介意用剑从她身上将衣服扒下,“这件凤袍,你不配穿。”
“你......”周贵妃本想破口大骂,可就冲着钟离绝对这人护得如此紧,到嘴的话生生咽了下去,转头看向建宁帝,好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陛下,救救臣妾。
建宁帝也被这个传闻中的钟离小姐打了个措手不及,全然不走寻常路,丝毫面子都没给人留下,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钟离绝也没出声训斥,反而是走到她身后,意味着什么再明显不过。
钟离小姐分明也是第一次见柔儿,却对她拔剑相向,结合她的言行,究其根本是柔儿穿着有误。
杨璟娴死后,后位空悬至今,若不是柔儿身份不够,朝臣反对,又怎会迟迟不立后。
想到已经死去的杨皇后,建宁帝的眼中闪过的不是怀念,而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但当众脱衣,这简直是奇耻大辱,他沉着脸,和钟离绝说:“贤侄,贵妃虽未受封皇后,但确确实实管辖后宫,这凤袍也不算逾矩。”
“陛下无需问孤,此事全凭义妹心意。”钟离绝抬眸淡淡扫过在场众人,虽处阶梯之上,众人之下,可那睥睨之势却难以令人阻挡。
“孤的义妹,侠义心肠,素来看不惯尊卑颠倒、乱了嫡庶礼教之事。”钟离绝轻笑一声,“何况,这黎朝的国母可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当得的。”
他的态度明晃晃地摆在这儿,棠昭的态度便是他的态度,是钟离家族的态度。
“爱妃......”建宁帝知道今日柔儿若不脱下这件衣服,事态还不知道要如何发展,解下自己身上的大氅示意邹公公拿过去。
若方才还是装模作样的惺惺作态,那此刻柔贵妃是真的羞愤不堪,自从杨璟娴那个贱人死后,她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再没受过闲气,而此刻,这种感觉与当初她被扒了丢尽军营又有何区别。
她恨不能将这件衣服撕了,脱得时候用力得很。
棠昭看穿她的心思,毫不客气地在她手背上划出一条长长的血痕,“衣若有损,将尽数于你身上讨回来。”
面对棠昭那要杀了她的模样,她只能又快又稳将衣服脱下。
六皇子年岁尚小,看见母亲受伤,急得大哭大喊:“母后,母后,你要不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