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一万两银子多吗?我刚才听到姓吴的要花一万两银子娶你。”连玉清脆稚嫩的声音伴随着噔噔噔的上楼声,传了过来。
荣妈妈眼睛圆睁,嘴巴不自觉地张了开来,愕然地看着从楼梯口蹦出来的连玉。
云柳听了这话,猛然转过头来瞪着荣妈妈,怒火在这双漂亮的眼睛里燃烧起来。
荣妈妈心虚地扭着手中的绢帕,解释道:“吴公子就那么说了一句,我可没有当真。再说,他若是真能出一万两,那也是给足了咱们牌面。”
云柳板着铁青的脸,一甩衣袖,转身走了。
现场徒留荣妈妈和连玉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荣妈妈狠狠瞪了连玉一眼,喝道:“你这丫头过来添什么乱?”
“啊?我添乱了吗?我什么也没干呀?”连玉一脸诧异地问道,转而又低头假装受伤,“我听说前边出事了,就想着过来看看有没有能帮忙的地方。荣妈妈对我这么好,春香院就是我的家。家里出事了,我作为家里的一份子,也想出一份力。没想到反而给妈妈添麻烦了,都是我没有用。”边说,边用衣袖抹眼泪。
荣妈妈看她这副样子,想来刚才说破一万两那事儿,也是无心之失,便也不忍再斥责她,遂教育道:“行了,别哭了。以后说话过过脑子,你刚才那话惹云柳不高兴了。”
“哦,是一万两太少了吗?那姓吴的也太抠了。想娶媳妇还不舍得出钱。”连玉立马收了眼泪,握起拳头,小脸忿忿不平道。
荣妈妈无语地看了她一眼,敷衍道:“一万两已经很多了,跟钱没关系。”说完,她也懒得再理连玉,下楼走了。
她要忙的事情还有很多,实在没有心情跟个丫头片子在这里闲扯。
眼见四下再无一人,连玉走到刚才云柳的位置坐下,捏了一块桌上的桂花糕,津津有味地吃起来,身子往前微微一探,楼下太师椅中那一滩肥肉就映入眼中,这滩肉手中正拿着两锭银子来回抛着玩,看着前方的表演叫好。
再往前,路中间前后摆了两个燃烧着的火圈,一人手中拿着个红色的小旗子挥来舞去,不停地变换动作,指挥场中两个毛发金黄的猴子表演跳越火圈。
吴望海在楼下看得乐呵呵,连玉在楼上看得乐呵呵。
吴望海在楼下喝酒吃香果,连玉在楼上喝茶吃点心。
吴望海在楼下打赏银子,连玉在楼上看他打赏银子。
今日这一出戏的来龙去脉,连玉在还没过来之前,就已经听了个清楚明白。
自然也知道吴望海的这把软刀子,彻底把云柳给架住了。
她手指在桌面上来回敲着,心道:吴望海这是得了高人指点呀!
就这样一天天的堵下去,时间久了,春香院撑不住,自己就得把人交出去。
最终,不动一兵一卒,既抱得美人归,又找回了面子。
如此,再拿出一万两的赎身银子。待到以后,就算傅衡回来了,想插手也没有理由,站不住跟脚。
第二日,他来了。
第三日,他又来了。
第四日,傍晚一到,吴望海再次准时出现在春香院的门口,两排健壮的扈从依然持刀分列两侧。
连着歇业三日,楼里的氛围日渐焦躁起来,最焦躁的自然是荣妈妈,春香院上百号人,每天只出不进的日子,根本撑不了多久。
她也想了办法,找城里有势力的人前去说和,但都是无功而返,传达回来的意思,就是吴望海断了一条腿,这口气是一定要出的。而且,人家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只不过是拿钱赎一个姑娘出来而已。云柳再出名,曾经有再多的人追捧,终究也不过是一个花娘,没人愿意为了她得罪吴家。
她们也想去求刘刺史,但连刺史府的门都没能进去。
就是如此,楼里的其他姑娘还见天的来找她闹,话里话外,不能因为一个云柳断了她们所有人的活路。
荣妈妈没有法子只能一趟一趟地来求云柳。
云柳自是不愿意的,两方一时僵持不下。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院里的氛围更加阴郁。其他姑娘们开始登门要见云柳,见不到人,就在院里,大骂云柳没人性,自己招惹了风流债,却要让大家一起跟着没活路。
还警告道,云柳最好自己跟吴公子走,不然就不要怪她们不顾姐妹情谊,把她绑了送上吴公子的床。
这期间连玉一直缩在自己的房间内,冷眼旁观。
直至看着事态已经发展的差不多了,才向着云柳的房中走去。
她给门口守卫的帮佣塞了一块碎银,才被放进去。
自出事那日起,云柳的房间便被看管了起来,防止她私自逃走,连累整个春香院无法向吴家交代。
连玉进了房内,只见云柳躺在床上,双目无神地看着床帐,脸色苍白,两颊凹陷,短短七八日的时间已经瘦脱了形。听见连玉进来,她转过头看了一眼,又转了回去,冷声道:“你也是来逼我的?”
连玉笑道:“我怎么可能会逼姐姐,我是来救姐姐的。”
云柳并未回应,她不认为这么一个小丫头,能替她解决眼前这场灾难,除非傅公子能够回来。可是傅公子可能连她这个人都忘了,又怎么会回来救她。
思至此处,她的眼角滑出了一滴泪,浸入了蝶舞百花的绣枕之中。
云柳悲凉道:“左右不过一副躯壳罢了,她们若是再来,我便三尺白绫去见那阎王去。”
连玉走到床前的圆凳上坐下,趁着黄莺出去领饭食的空当儿,看着云柳说道:“姐姐信我。我说救你,自然是有法子的。倒是姐姐,有没有勇气离开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