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连玉几人用过早食之后,便收拾行囊退了房,上了后院里昨日新买来的马车。
云柳带着黄莺进了马车,连玉穿着一身赤红色锦衣,头发用红色彩带编成无数条小辫子散在身后,带了几分异域之色。此时正坐在马车前室,手中摇着一根乌梢马鞭,看雷家的护卫仆从忙前忙后往车上装行李。
飞霜穿着一身雪青色衣衫,坐在连玉的旁边,低着头在认真地用一条帕子擦拭手中的短剑。这柄短剑已不知被她来回擦了多少遍。
等行李全部装车,雷家一行人也从楼里出来了,雷盼儿扶着雷老夫人走在前方,后边跟着儿媳陈氏、梁升和雷倩儿。
雷倩儿的脸上带了一层面纱,想来是昨晚被砸伤的嘴唇还无法见人。
雷老夫人看见连玉晃着马鞭,龇着一口白牙看着她们笑,瞬时沉了脸,继续向着马车走去,只当没看见。
连玉却提高了声音,笑道:“老夫人,早上好啊!”
雷老夫人回过头来看了一眼,本着人在路上少惹争端的原则,微微点了一下头,便上了马车。
而在其身后落了一段距离的雷倩儿,正走到了连玉马车前方,她双目瞪着连玉,讥笑道:“呵!昨日都说不与你们同行了,今日竟还这么死皮赖脸地跟着,也真是够不要脸的。果然是一群有娘生没爹养的东西。”
梁升疾声喝道:“表妹慎言!”
话音未落,“啪”的一声,连玉手中的乌梢马鞭已抽在了雷倩儿的脸上。
面纱被鞭子抽得飞了出去,脸上留下一道血红的鞭痕,红肿的如同两根香肠的嘴唇霎时暴露出来,整张脸看
上去狰狞可怖。
雷倩儿在一群人惊异的目光中,尖叫着抬起双手捂住脸。
走在她身侧的梁升忙捡起地上的面纱,重新帮她覆在面上。
连玉看向她,冷笑道:“你这张嘴看来还没有洗干净。”
雷倩儿捂住脸上的面纱,大喊道:“雷山,雷石,给我杀了她。”
两个护卫听令而行,冲上前来,拔刀而立。两柄钢刀在晨光照耀下,反射出森森寒光。
飞霜见此,脚踩车架,飞跃下来,“唰”的一声拔出了短剑,挡在连玉身前,瞪着两人。
双方一时间,剑拔弩张,形势颇为紧张。
鸿运客栈的掌柜听了动静,连忙冲了过来,站在两方人员中间,劝道:“大家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出门在外,和气生财,大家给我个面子,咱们先把兵刃收了。”
雷老夫人,掀开马车的窗帘,厉声喝道:“雷山,雷石,回来!”
两人狰狞的表情一顿,立刻钢刀入鞘,撤了回去。雷倩儿见此,跺着脚,哭着向马车方向喊道:“祖母!”
雷老夫人并不理她,望向梁升道:“把她给我拖进!”
梁升尴尬地向连玉身后,掀起车帘向外望来的云柳道:“表妹顽劣,说话欠妥,在下在这里替她给几位姑娘赔礼道歉。”
连玉立马转了笑脸道:“梁大哥不要这么多礼,我们不会放在心上的。”
梁升道谢后,拉着还在挣扎的雷倩儿向马车走去。
连玉右手拿着马鞭,一下一下敲着左手心,盯着雷倩儿的背影,笑着提高了声音道:“我还真没有爹养,就是不知道雷姑娘的爹还能养雷姑娘几日呢!希望雷姑娘一直这么好运。”
雷倩儿挣扎着回过头,又要张嘴,被梁升眼疾手快地捂住,强行塞进雷老夫人的马车之中。
随后他上马,回身对着连玉的方向一抱拳,扬起马鞭启程了。
马车中,雷倩儿坐稳身子,刚要开口告状,就被一个急速而来的耳光扇到了车壁上。
她转过头惊恐地看向雷老夫人,不敢置信地叫道:“祖母……”
陈氏扑过去,把雷倩儿揽到怀里,流着泪看向雷老夫人,喊道:“母亲,您要是有气就打我吧!倩儿已经够苦了,这脸上的伤还不知何时能好。”
雷老夫人厉声喝道:“慈母多败儿,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我们雷家早晚毁在她的手里。我跟你们说过多少次,世道乱了,在外行走要收敛脾气,低调行事,不要惹事生非。你们偏是不听,要横生事端。”
雷倩儿不服气道:“她们几个孤女有什么好怕的!我们有这么多人,还收拾不了她们四个贱丫头?”
雷老夫人哼笑道:“几个孤女?几个孤女敢在乱世行走,还活得好好的。你有想过她们为什么能活到现在吗?让你跟盼儿自己去禹州,你敢吗?你觉得你们能活着走到禹州?”
“我们雷家怎么生出你这个又蠢又不知死活的东西,给我好好呆在马车里,再敢出去惹事,我就先处理了你,省得以后给雷家招祸。”
转而又看向儿媳陈氏,呵斥道:“哭!哭!!就知道哭!看好你的女儿。真以为还是在以前的博州,容得你们借了家族的势,胡作非为。”
雷倩儿还要争辩,被陈氏死死地按住了。有些事她不懂,但她知道婆母是对的。婆母一向眼光毒辣,行事果决,掌管家中诸事。
今次,博州兵乱初起之时,婆母就顶着族中压力,低价卖了家产带着全家南下。后来听得消息,走晚了的富商豪族都被乱兵抢掠的家破人亡。能像他们家这样躲过的,寥寥无几。
雷盼儿轻轻抚着雷老夫人的胸膛,替她顺气,劝道:“祖母,莫要再气,姐姐知道错了,以后会改的。”
老夫人抓住雷盼儿的手道:“这个家里,也就只有你随了我,能看明白几分事理。他日我若不在了,也只能靠你看顾她们。”
雷盼儿娇嗔道:“祖母,可不能这么想。您可是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