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玉板起小脸,问道:“那是因为什么?”
掌柜遗憾地回道:“您别看这张弓外形灵巧,其实这是一张六石弓。别说像您这样的小姑娘,就是来店里的壮士们也无人拉开过。”
连玉继续打量着那张弓:“没人能拉开,卖不出去,你们还摆出来?”
掌柜回道:“这张弓是上等万岁木所制,弦也是用得健壮雄鹿的鹿筋,是一件珍品。一位制器大师,委托我们代卖的。”
这张弓放在店里已经两年多了,初时来店里的客人都很感兴趣,总要拿下来看一看试一试,最终没有一个人拉开,渐渐地便开始无人问津。
他早就想把这弓给换下来了,但制器大师崔老执着地要放在这里,说什么“好弓要等有缘人”,要不是老板欠了他大恩情,怎么可能让他一直霸占一个展位。
眼前这个小姑娘,怎么看也不像是能拉开六石弓的有缘人。若不是看在那一包银子的份上,他实在是懒得搭理。
这种有钱人家的小姐,最是好哄骗,就喜欢些镶金坠玉的宝剑匕首什么的。难得来了一只肥羊,一会儿得把那些华而不实的东西,多卖几件。
掌柜微微弯下腰,笑道:“小姐,要不要到这边……看看……”
连玉已懒得跟他废话,一跃而起,把漆黑的弓拿了下来。触手温润,纹理清晰,左手握弓,右手搭弦,轻轻一触,便能感受到强劲的力道。
掌柜顿了顿,还是把后边的话说完了:“……咱们店里还有很多适合小姐用的珍品。”
连玉只当没听见,问道:“多少钱?”
掌柜谄笑道:“您先去看看货物,看上了咱们再谈价钱,都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
连玉从架子上挂着的箭囊内,抽出一支箭矢,漆黑的弓在她的左手中打了个转握紧,右手拿箭搭弦开弓。
连玉轻松地把手中的弓拉得如满月一般,长箭瞄准了掌柜的咽喉,坏笑道:“我是问这张弓多少钱?”
掌柜震惊地张大了嘴巴,一时说不出话来。他真的没想到有人能拉开这张弓,而且还是这么个看上去娇软柔弱的小姑娘。
整个兵器铺子都安静了下来,一点声音也没有,看着这诡异的一幕。
屋子里再次响起连玉清脆的童音:“多少钱?”
这声音听起来就像是一个可爱的孩子在问“这块糖果多少钱”一样纯真,如果她现在没有拉满弓弦,箭指别人咽喉的话。
掌柜身体不禁哆嗦起来,断断续续地回道:“一……一……百两。”越说越害怕,尝试着改口道:“要不……五十两……”他只求眼前这位祖宗,收了箭快点走。现在这种情况,这祖宗要是手上脱力了,自己必将血洒当场。
连玉看着掌柜那张脸已变得苍白,豆大的汗珠沿着脸颊一粒粒滚落下来,微微笑了一下,收了弓箭。
掌柜见此,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抬起袖子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
连玉从怀中抽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拍在柜台上:“一百两在这里。”顺手抄起之前放在上面的那一袋银锭子,放进飞霜手中,又回身拿起挂在弓架旁边的两壶箭矢,开口道,“飞霜,我们走。”
飞霜接过钱袋,和连玉并肩走了出去。
这时,兵器铺子里其他的客人和伙计才反应过来,开始互相小声议论起来,猜测这是哪家的孩子,年纪小小就天生神力,着实厉害。
连玉得了喜欢的弓,甚是开心,拉着飞霜找到城中最好的酒楼,进去好好吃了一顿,才回客栈。
第二日,东方初白之时,她们的车队又重新出发了,向着禹州而去。
几日后,一个天生神力的小姑娘拉开了那张六石弓的消息在寻州城传得沸沸扬扬时,连玉早已顺利到达了禹州,并且还在这里遇到一个熟人。
此时的连玉正坐在马车前室研究她新买的弓,已经两天了依然爱不释手。飞霜坐在旁边,手握着马鞭负责驾驶马车。
车队在禹州城外停了下来,长史府的管家正在前边跟雷老夫人见礼。原是两天前在寻州时,雷老夫人便派人提前送了信过来。
也从管家这里得知,禹州竟是昨日得了信才知道她们都还活着。
一出博州境,就送出的那封报平安的信,这边并没有收到。
片刻之后,车队重新动了起来,离开了长长的排队人群,由管家带着直接从另一侧进入了禹州城。
连玉几人,之前就答应了雷老夫人的邀请,先一起住在长史府,再慢慢寻亲。有雷擎这个禹州长史帮忙,肯定比自己去寻找,容易得多。
一路缓缓而行,穿过热闹的街市,连玉好奇的端详起来。她发现这个地方的人生活的很平和,不管是王朝的腐败,还是四地而起的烽烟都没对这里产生影响,人们还是一副安居乐业的样子。
一炷香的时间后,车队已经行至长史府门口。
朱红的大门敞开着,一个身形魁梧的中年男人站在大门口,向着车队的方向张望着。
车队刚刚停下,立马响起了劈里啪啦的鞭炮声,炸开的鞭炮纸在空中飞飞扬扬,像下了一场红色的雪。
雷老夫人刚被扶着从马车中走出来,那中年男人便眼含热泪地奔了过来,“咚”的一声,双膝跪在地下,哭嚎道:“母亲,孩儿不孝。”
雷老夫人的眼眶也热了起来,抓住男人的手,道:“好孩子,快起来。都过去了,母亲这不是好好的吗?”
原来这个中年男人就是雷老夫人的儿子雷擎,禹州长史。
雷擎抱住母亲的腿,痛哭道:“我以为再也见不到母亲了。直到昨天收到报信,说母亲已到了寻州,我这颗心才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