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完全信过他。
她抚着松乱的衣裙,平复好情绪,一步一步地向着太子妃的住处走去。
温时玉来时,单宜眉正和兰儿研究着应国的发髻,单国发髻样式简单,只需将长发对叠,松松挽在脑后即可。
可应国发髻却需要将头发尽数绑起,便是连一根发丝也不能乱。
虽瞧着沉闷,但却透着无声的尊贵威严。
“公主,奴手笨,总盘不好这发髻,不若待奴再练上几日,公主再换应国的发髻吧?”
单宜眉看着镜子里散乱炸毛的发髻,一时笑得合不拢嘴:“杏儿,若是时将军瞧见了,定会笑话我。”
杏儿一脸愁容地看着她,心想道:“瞧公主这般开心,定是又忘了自己已经身处应国了,应国哪里还有什么时将军呢?”
温时玉于门前顿住脚步,心中暗自记下单宜眉所说的时将军。
“宜眉公主。”
她走进屋内,盈盈一拜。
“你是何人?”
杏儿拿出公主侍女该有的架子,沉目扫向来人。
温时玉慢步走到单宜眉身后,弯腰扶住她的肩膀,挑眉一笑:“我便是那个被殿下退了婚的人,此处可是我一点一点亲手布置的呢,公主住的可还满意?”
杏儿闻她言语之中满是挑衅,一把挥开她放在单宜眉肩膀上的手,一脸仇视地瞪着她。
单宜眉唇齿微张,方才笑闹时,她竟恍惚间又忘了,如今已是在应国了。
她回头望向她,柔声笑了笑:“阿姊,还愿意嫁给他吗?”
温时玉瞧着她天真明媚的模样,眸光微愣:“你便不怕我抢了你的位置,将你取而代之吗?”
单宜眉闻言傻笑:“取而代之?那便再好不过了!”
她拉住她的手,眸色认真:“阿姊若是嫁进府中,我定不会同你争。”
“殿下,他不喜欢我,而我,也不喜欢殿下,待你生下孩儿,我便以无所出之罪,自请让出太子妃之位。”
温时玉被她逗笑,捧起她的脸,仔细打量:“我原以为是什么国色天香的美人,又或是什么聪明伶俐的帮手,没想到竟是你这么一个可人儿,难怪殿下会选中你。”
言下之意她并未道明,只在心中暗暗想着:“身处他国,孤身一人又蠢笨天真,无异于一枚死棋。”
“死棋是绝对不会搅乱棋局的,而应佑缺的便是这么一个可有可无却又身份尊贵的太子妃。”
“可若是这枚死棋,能一步将军呢?”
想到这,她拆散她的发髻,舒心一笑:“应国的发髻可不能如此潦草,殿下喜欢安静且守规矩之人,公主可莫要惹怒他,他罚起人来可从不会心慈手软。”
单宜眉端坐好身子,微微一笑:“殿下当真喜欢这样的人吗?”
温时玉微扬起嘴角,点头而笑:“喜欢。”
单宜眉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那我日后便什么都反着做,叫他日日厌烦我,好早日回单国,见……”
温时玉透过铜镜看她:“见什么?”
“没,没什么。”
单宜眉双手压住怦怦直跳的心脏,头摇的拨浪鼓一般。
温时玉瞧着她这番隐而不彰的模样,不禁想起了多年前的燕时玉。
那时燕后高坐凤台,低头瞧着她手中紧攥的剑穗,笑着问她:“你可喜欢丞相之子,魏治?”
她也是如她一般,使劲摇头,否认着:“不,不喜欢。”
因为害怕燕后迁怒于魏治,所以一直以来都暗自藏着对他的喜欢,从来不敢示于人前。
而眼前的单宜眉也同她一样,因为想保护自己心爱之人,而声声遮掩。
她从前不知道,爱即使藏在心里,也会从眼睛里浮出来。
如今她知道了,便再也不敢抬头看他,自声声遮掩变成事事遮掩。
她只替她簪了一只金凤步摇,却笑着说了句。
“公主,我们是同路人。”
单宜眉不知她心中所想,开心地将另一只金凤步摇递到她手中。
“阿姊,这步摇真好看,还有一只一模一样的,送你可好?”
“好。”
温时玉止住她乱晃的动作,接过另一只金凤步摇,环住她的脖颈,俯身凑近她耳边,与她一同入镜。
“公主,这金凤步摇你可要戴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