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像是残障人士的墨镜,而是换成了看起来要往更糟糕的方向狂奔的绷带。然而这丝毫不妨碍路过的女子国中生对着他长吁短叹。
她倒是对那个男人身边的社畜颇有印象。几天前他还上门询问她是否要去他们的学校念书。
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好像是叫这个名字。听起来像是什么宗教类学校。于是笼岛一口拒绝,面无表情地把疑似传/销的成年男人关在门口,全没把他在外面说的东西放在耳里。诚如先人经验之谈所陈述的那样,珍爱生命,远离传/销。
扯远了。
白发男人隔着老远就看到她从学校出来,长腿交叠依靠在车门边,悠闲自得地冲她微笑。笼岛在脑海里比对了自己和对方腿长的差距,得出如果对方真想做什么自己多半也跑不脱的结论,索性半睁半闭着眼睛,决定静观其变。
读作摆烂。
他自称五条悟,是那座疑似传/销/组织的学校里的老师。比起人民教师,其实他看起来更像是富家少爷。富家少爷也会成为传/销/集团的头目吗?这也难说,毕竟也有这种事例。扮演成功人士向初出茅庐、迫切想要出人头地的人宣扬些故弄玄虚,十句里九句都是空话套话的经验之谈,旁征博引些不辨虚实的名人名言。不出意外总能碰到个傻的。
年轻的白发男人正在往自己新点的咖啡里加方糖块,糖块落进杯底发出清脆的撞击声。随着糖块增多,原先磕碰到瓷制器皿的响动逐渐减小变得闷而轻。他得扔了好些块儿糖进去,液面上升的咖啡却体现出了惊人的张力,死死地扒在杯沿。
致死量。行家啊。
“那么,从哪里说起呢?”五条向前倾身,十指交叉拄在桌面上。明明隔着一层绷带,笼岛却有一种强烈的被人打量的感觉。他打了个响指,“你的三点钟方向,那个棕色衣服的男人肩膀上。你能看到什么吗?”
笼岛顺着五条指示的方向看了过去。那个男人肩膀上窝了一只长着初生婴儿一样皱巴的脸的生物,弓着脊背俯首在电脑中的人一无所觉地忙碌着。笼岛回答:“没有,有什么东西吗?”
五条嘴角的弧度更大了。
一只通体雪白的大狗摇晃着尾巴在落地窗外蹲坐下来。姑娘的眼睛不自觉地被吸引过去,像是疯狂旋转到最后又笃定地指向相同方向的指南针。
“你好像很喜欢狗?”他状似不经意地问。
笼岛微不可察地点点头。五条一副这就好办了的表情,可惜分眼乏术的少女丝毫没注意到。男人伸展长腿,愉快地舀起一勺蛋糕,然后在沉醉于毛绒绒离自己史无前例的近这个想法中的姑娘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好整以暇地铺下陷阱。
[惠,可以让玉犬进来咖啡厅咯。]
手机屏幕弹出来自五条悟的消息时,面容精致的男孩儿有些不情愿地动动手指。卑鄙,他腹诽道。
眼见毛绒绒离自己远去,笼岛依依不舍地收回视线。然而很快她就看到那只通体雪白的梦中情狗趁着客人开门的动作从人腿边钻进咖啡店来,敏捷地窜到了——
他们桌前。
还不等笼岛从突如其来的甜蜜攻势里回过神,五条就靠回椅背笑吟吟地,慢条斯理地说:“可是很奇怪哎——如果你真的看不到那边的咒灵的话,怎么会能看到式神呢?”
“你在撒谎吧,小·泉·同·学?”
那个男人用一种甜蜜的语调,如此断定。在被突然的质问冲击到短暂宕机的笼岛面前,他向后仰过身子冲电话那端的男孩儿说道:“辛苦你啦,惠,可以让玉犬回去了。”随着他话音落下,雪白大狗嘭地一声化作烟消失了。
“接下来,我们就可以聊聊正事了吧?”
诚如他所言,五条在之后的几分钟里向笼岛阐明了一个她曾不知晓,但凭借自身特殊性窥见一角的世界。并且向她伸出了橄榄枝。
在咒术高专,你可以习得如何最大化你的天赋。不过这取决于你自己的选择。五条最后总结道,无论是成为咒术师,还是掩埋自己的才能——但选择后者也不必冒着生命危险祓除咒灵——这些都由笼岛自己来判断。他只是为笼岛提供更多的可能性,而非强制她做出任何选择和牺牲。
“我们在寻找和培养更多强大而明智的伙伴。以我个人的经验判断,你相当具有天赋。”五条单手比枪状指指笼岛,“顺便一提,以我的经验这么断定可是超——高的赞誉喔,毕竟老师我稍微算是非常强啦。”
“稍微算是……大概是多强呢。”笼岛半阖眼皮问。
“就是——最强,这样。”五条笑着回答,毫不谦虚,“还有什么问题吗,小泉同学?”
“姑且没有。”
“欸~真的吗?明明一副好奇得要死的样子呢。”男人假模假样做出一副吃惊的神情,“看在你这么好奇的份上,好心的五条老师是一定会回答你的问题的,真的不要问出来吗?”
笼岛:(确实在好奇,但是莫名觉得很不爽)
五条循循善诱:“真的不要问我吗,错过这次可就没机会啦?”
……不,怎么想都不会真的没机会知道的。如果她打算进入咒术高专的话,总觉得随便找个人问问就可以知道了。笼岛想。
“这可是少有的本尊亲自讲解的机会耶,错过超亏的。”
一米九的人民教师语气像是撒娇的女子高中生,这合理吗?
笼岛动了动嘴唇。
笼岛忍无可忍。
“……五条先生。您的最强,是指贩剑最强吗?”
临别,五条伸直腿。车内空间相对起他来说似乎过于憋屈了。他单手撑在摇下一条缝的车窗玻璃下,注视着那个背影消失在人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