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童对父母的渴望。
觞阙紧张的盯着尊上,东方青苍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视线下垂,看不清神色。直到息芸也察觉气氛不对,想靠近东方青苍查看他的情况,男人终于伸手了。
鲜活暖和的触感落于臂膀之中,自那日离别后,东方青苍是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孩子。
女儿长大了,养得很好,和小兰花一样爱笑,和母后一样有一只小梨涡。
觞阙每次前来都有提及青愿的消息,然而此时真正把女儿抱入怀中,东方青苍才明白自己错失了什么。
“呀呀?”忽然被转交给一个没见过的人,小青愿并不怕生。她好奇地张望着,眼睛滴溜溜地转,挥舞的小手直接就抓住了在她眼前飘动的长发。
东方青苍也不动,任由她抓扯,只是低头安静注视着青愿,像是在用视线描摹孩子的轮廓。
觞阙沉默的看着这对父女的互动,心中万分感慨。息芸本来因之前的沉凝气氛而心生疑虑,但很快被结黎的主动交流冲散了念头。
她本以为结黎身为小兰花的好友,是来查问她找人的进程,却不想对方并不怎么提及小兰花,只在她开口询问时,才温和的给出她想要的答案。
息芸一边和结黎连天,一边看着大强,不料非常突然的,大强抬头看她,问了一句:“小芸,你要抱抱她吗?”
“啊?”息芸有点惊讶也有点羞赧,她确实眼馋了很久,看着小青愿在大强怀里咿呀说话,只觉得这孩子又聪明又漂亮又可爱。但她好歹记得这孩子的身份,没有冒昧回答,而是特地转头问了孩子母亲。“结黎小姐,可否让我也抱一抱?”
结黎没想过自己会得到如此询问,下意识看向东方青苍,不知作何反应;觞阙也没想到神女会去问结黎。他对上结黎的求助视线,又看到了息芸期待的眼神,一时慌张不已,脑子都没来得及转过来,就连忙答道:“可以,当然可以!”
只是等觞阙回答完,他才想起来,真正有决定权的人,不是他。
结黎和觞阙不约而同把视线投向最关键的那个人。
东方青苍没有理会他们的目光,他只是抱着怀里的孩子,走到息芸面前,交给她。
在襁褓离开的那一刻,月尊忽然觉得怀里空落落的。他不动声色地收回手,紧攥手心,好像这样就能留下那孩子的温度。
息芸紧张又兴奋地接过青愿,她从来没有抱过这么小的孩子,有点手足无措。可是青愿却很乖,像是知道如何能被抱得更舒服,乖乖配合着她,还对她咯咯笑起来。
看到青愿的笑容,息芸的心都甜化了。孩子的一颦一笑都钩住她的心神,让她一秒都不想错开。“大强,你看,她在对我笑!她好可爱、好聪明!”
东方青苍微微勾起嘴唇,不时轻声附和。他静静地望着一起逗乐的息芸和小青愿,那是他梦寐以求的世界。
觞阙和结黎都没说话,谁都不想打扰眼前难得的亲子相聚。即使,她们互相都不知道。
“……小青愿,你有一对很好的父母呢,你要快乐健康的长大哦,姨姨在息山等你来……”
听到息芸此言,结黎便明白他们之间到底存在什么误会。她张了张口,想说不是的,她不是青愿的母亲。可她看了看觞阙,又看了看沉默无言的月尊,终究什么也没说。
……………………
息山血案,自从得知真相的那一天,便被长珩挂在了心上。
水云天通缉容昊五十年,至今毫无收获。长珩没有贸然把这件事告诉他人,一来他没有物证,二来唯一的人证是息芸,而目前还不宜让云中水阁知晓神女复活这件事。
要说三万年来长珩学得最明白最深刻的是什么,那必然是人心叵测,亲情可以利用,友情也可以背叛。所以在他还没有把握的时候,长珩打算以自己的方式去查证。
水云天,某个荒凉了三万年的宫殿,迎来了新的客人。
那是一片纯白之地,没有花草没有山水,只有朴素的栋梁,与金碧辉煌的云中水阁大相径庭,也与大众的印象格格不入。
没有风经过,也没有充足的阳光,沉淀已久的尘埃结成一块块灰斑,粘在本该洁白的墙壁上,没有人打扫,也长不出霉菌,让人恍惚错觉这里是座空旷的坟,无声祭奠它逝去的主人。。
这里是先战神的故居。自赤地女子仙去,这里便成了无人问津的荒地。没有法术的加持,曾经祭奠亡魂的旗幡在经年的作用下早已化为乌有。云天之上,这座北青宫只剩下苍白的雕梁画柱,冷冷清清,毫无生机。
长珩已经很久没来过这里了。他第一次来的时候,赤地女子刚刚蒙受君命,准备出征;而他上一次来,还是在三千年前。
因为容昊并不喜欢他来这里。
容昊。
长珩在心里咀嚼这个名字。这个名字曾经陪伴他走过两万年的时光,见证他在战场上的起落,被他视为三界中的唯一知己,是他能推心置腹的挚友,也曾为救他舍弃半身修为,然而偏偏,与他背道而驰,给了他最刻骨铭心的一刀。
长珩至今难忘,在玄虚之境,在神女面前,他曾经一心认定的好友,与他刀剑相向,甚至拥有在他之上的力量。
容昊已经不再是他认识的那个逍遥散仙了。皎洁的面具撕碎,这个曾经白衣翩翩的仙人,如今血债累累,已然成了邪恶的代名词。
而那些血案里,还有世代守护苍生的息兰一族,他们的冤与恨,至今未能得到平息。
长珩踏进宫殿,他扫视周围,目光掠过空置的家具,一路往前。
北青宫不算小,但赤地女子喜静,能住在这里的,除了先战神本人,也只有身为徒弟的容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