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容貌:这位已然不是少女,是气质凛然的成年女子,五官已经成长、舒展完毕,锋芒尽露。她的肌肤很白,眉目却很黑,如山水画一般分明,细眉、凤眼、薄唇,是画卷上点睛的几笔,也是蓄势待发的刀剑。很美,很冷,很……眼熟?
这种熟悉感若有似无,叶琅风回忆片刻,想不到它是从何而来。
她在这边思考着,那边的黑衣人则已经笑着答话了,言简意赅,道:“救你的人。”
这话倒是不算错。然而女子沉默片刻,冷峻的眉眼中闪过一丝茫然,她抬手,很虚弱地一推黑衣人的胸膛,道:“先放我下来。”
“放你下来?你能站稳么,不会直接摔地上吧,”话是这么说着,黑衣人却也没多阻止,左右环顾一番,寻了棵树,就把人给扶着、放下了,放下也还没松开,他用一只手虚虚地揽着,撑在女子的后腰处,“小心,不行就扶着我吧。”
好像挺有风度、挺知礼节,和之前那个又是狂笑、又是从自己肚子里掏东西的家伙,判若两人。
可惜这不知真假的好意也没派上用场。
女子抬手扶住树干,自己就站得稳稳当当了。虽说手脚好像还有些使不上劲儿,却也离摔倒在地有很长一段距离。她依然蹙着眉头,好像遇上了天大的困扰一般,从醒来至今,这眉心就没松开过。也许是头疼吧,她又抬起一只手,在额角上揉了揉。
黑衣人一声不吭,安安静静地等着她。
良久良久,女子才重新动了起来。她转过脸,眉仍然蹙着,嘴角却艰难地挤出一点点微笑,配着那副凌厉的眉眼,是要硬不硬,要软也不太软。她道:“抱歉,我想不起来了。你说你救了我,是发生了什么?”
这情况好像不大对劲儿。
黑衣人也有些惊讶:“想不起来?你想不起什么?”
女子又沉默片刻,黝黑瞳眸中的情绪复杂难辨,过了一会儿,还是道:“所有。”
叶琅风:……
黑衣人:……
好半晌,黑衣人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好像只是习惯性地笑着,话音里却带上了十成十的兴味,道:“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看见你在……”
他抬手指了指,又继续:“那边的山坡上,和一只死掉的大蛇躺在一起。蛇肚子里有把剑,我想,可能是你把那蛇给杀了?”
女子一愣:“剑?在何处?”
这时候就又像个爱剑如命的剑修了。
但很显然,黑衣人衣衫飘飘,被风一吹,颇有种要乘风而去的单薄感。这般一个人,浑身上下都没个能藏剑的地方——而他也确实没把那剑带在身边。叶琅风稍一回想,也想起来他当时相当随意的动作,不禁腹诽:大约是觉得太过破烂,所以丢了吧。
某人倒是面皮够厚,只笑了一下,道:“瞧我这记性,光想着救姑娘了,把剑给忘了。不过这都已经快下山了,天也快黑了,姑娘不若先跟我寻个安全的住处,明日再上山找剑吧?”
天快黑了?可是明明……
叶琅风一愣,抬头一看,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这黑衣人居然没说错,天是真的要黑了。头顶悬着的太阳仿佛忽然受了什么催促,大片的浓云翻滚着、推挤着,将太阳也给挤去了山的边角处,一眨眼的功夫,晴朗碧空消失不见,天边泛起大片薄薄的红色——
是晚霞。
天色变化之快,俨然已经不是正常的、合乎逻辑的情况。那女子也跟着一愣,却好像又忽地头疼起来,不得不使劲儿揉开纠结一处的眉心。黑衣人倒是挺有耐心,饶有兴致地观察着她的神情,从惊讶,到头疼,再到冰封千里般的镇定,女子终于抬起头来,道:“多谢好意,同行就不必了,我自己可以。”
顿了顿,又道:“也谢谢你……救我。你住在何处?可有什么想要的?”
这话说得奇怪。
叶琅风忍不住想:她明明什么都记不得了,身上却自有一种奇妙的气度,她不要人帮忙,连茫然也只是极偶尔的,倒像是很笃定自己能单独行动、更能很快回报人家的样子。
黑衣人仍然笑着,也不追问,只道:“哦,报答就不必了,我只不过是把姑娘从山上带下来了而已。不过若是姑娘想我了,当然也可以来找我。”
他又一指山下,道:“我就住在那个村子里,村东头,第一户就是。姑娘若是实在找不到住处,也可以来。村子挺大,空的地方很多。”
叶琅风又想:他竟然是住在村子里的。
邪神邪神,想想都觉得是离人很远的非人之物,住村子……那还真是挺接地气的——就是不知村子里的其他人过得如何。
话都说到这里了,黑衣人才好像刚刚想起来一样,补了一句:“对了,我的名字是‘玄晨’。要是姑娘找不到路,随便逮个村人问问就行,大家都认得我。”
行吧,还是和人混得挺熟的邪神。
叶琅风到底是从别处来的,身处此情此景之中的人,自然不会有这般复杂的想法。玄晨的话说得很清楚,女子就点点头,道:“好。”
两人又是对视、沉默。
不一会儿,玄晨先忍不住了,问:“姑娘真不跟我一起回村吗?这方圆数十里,人能住的地方,除了咱们村子,可就真没别处了。”
确实。
这地方看着就是一片荒郊野岭,山路都是细细的、崎岖的,都不太像是有人常走的模样。说实在的,这片地方能有一个“挺大”的村子,叶琅风都觉得有些惊讶。
女子似乎还是不愿,左右张望了一番。山间树影摇摇摆摆,不见有炊烟之类的。她无法,最终还是妥协道:“……劳烦你了。”
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