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飞快:“方便,当然方便。我们村子没有别的好处,就是相当好客。你想住多久,都行。”
叶琅风想:他得逞了。
暂且不知玄晨的目的是什么,但很显然,他既不想让白姑娘离开此地,也很可能就是他让她无法离开的。白姑娘倒是没多计较,只是提着剑,道:“村中若是有什么我能做的事,请一定说与我听。”
玄晨迫不及待,已经在往回带路了,边走边回,道:“好啊,一定。”
幻象中的时间依旧过得飞快,从白姑娘决定折返开始,太阳便以极快的速度滑入山后。夜幕垂下来,笼在两个小小的人影上。山中一派平静,回去的路上无事发生。村庄也恢复了寂静,零星的光摇曳着,却不见人影。
玄晨将白姑娘送到隔壁,后者略一踌躇,没立刻进门。
小院没有高墙,只有矮矮的篱笆。她就这么站在门外,亟待确认一般,道:“如果有我能帮忙的……”
“一定告诉你。”
白姑娘像是安心了,推开门,重新回到那片小小的院落中。玄晨也回到自个儿的宝山上,他悠悠、悠悠缩到桌底,面上的笑意久久不散,大约是真的挺愉快。
躺了没一会儿,他又想起什么似的,手一探,探进自己的腹中。
藏在腹内的圆珠又被取了出来,玄晨轻轻巧巧地拿着它,就像拿着一个可以随意把玩的物件儿一般。叶琅风忽地心念一动:这东西的名字里也带着一个“丹”字,金丹期是丹,它也是丹,那么……
可惜她根本来不及去看玄晨是怎么处置“内丹”的。珠子离了他的腹部,幻境也随之终止——
叶琅风浑身一凛,醒了。
“咕噜”一声长吟。
这次的幻境比上次长了许多,饿了也算正常。叶琅风没急着去开箱笼,只就着打坐调息的姿势,又缓缓地运转了一轮灵力。
很顺利。
进阶之后,她已经能清晰地感受到体内多出来的河流,它们时而乖顺、时而奔腾,却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这段时间过去,体内的河流似乎也拓宽了不少。
不清楚这是到了什么阶段,差强人意吧。叶琅风起身,照样是去墙边打开箱笼,露出大半箱珠子。小蛇好似又大了一圈,动作也更快,“嗖嗖”往箱子里一窜,颇精确地推出一颗圆珠。金色的瞳子一瞬不瞬,含着满满的期待。
行吧。
小蛇的行动果然有其意义。很快地,叶琅风就发现了关窍:只要是依着它推来的珠子一一服下,显现出来的幻象便也是极有规矩的模样,一环一环,一节一节,几乎都能分毫不差地接在一处,将故事长长、长长地往后讲下去。
至于她某次出于好奇,刻意挑了一颗旁的珠子去吃,接着便在没头没尾的幻象中看得一头雾水,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事……
咳,暂且按下不提。
修炼的事在稳步进行着,幻境中的情节也在不断推进着。玄晨和白姑娘的世界似乎很小,春去秋来,出现的场景除去小小的村庄,便只有偶尔一现的山林。日升月落,生活平静又安定。在这般狭窄的世界中,再如何陌生的两人,恐怕也能迅速地熟络起来——
白姑娘得偿所愿,没变成闲人,而是当了村里的教书先生。她失了记忆,但本能和常识都还在,文武双全的一个人儿,既能带着村中孩童们强身健体,也能领着他们读书识字。那个很黏玄晨的孩子还是和以前一样,一见她就哭,哭得父母亲朋连带玄晨都毫无办法,遂光荣成为本村唯一一个不用上课的小孩儿。
至于玄晨么……
他在村里没个正经事,平日里,活得像是块百搭的砖,哪里要用搬哪里。有时候窜上屋顶,去帮人补漏水的位置,有时候又挽起衣裤,下田去帮人插秧,不过嘛,他来得最多的,还是白姑娘的小院——
院落早已被翻新了一遭。前院与屋舍隔开,又在院中放上桌椅,成了个露天的学堂。村里的孩子本也不多,但桌椅也算不得富余,只刚好够用。万幸万幸,孩子中出了个见“白”必哭的怪胎,恰好给某人留出一个空座。
他就这么把老大一只的自己生生塞进小孩儿坐的桌椅间,半蹲半坐又半趴的,天天赶着来“上课”。
但玄晨显然不是个好学生,他不听讲,只一个劲儿地对着老师傻笑。白姑娘舞剑,他笑,白姑娘写字,他笑,就连白姑娘叫孩子们默写,他也笑。宁静祥和的院落中,“沙沙沙”一片,尽是小朋友们努力书写的声音,白姑娘轻轻穿梭在人群中,一停步,对上的就是一张灿烂更甚向阳花的大脸。
阳光太晃眼了吧,白姑娘腕子一抖,一卷竹简就无比准确地糊在了玄晨的脸上,正中红心,遮得严严实实。
这般打打闹闹地过着,一不留神,一载光阴已然流逝。
除了几个新生儿,村子里的人无增无减,玄晨没提,白姑娘也像是不在意的样子。村子里的生活很清闲,得空时,她当然也又试了几次,可惜次次无果,压根儿没法越过山脉。被大山阻隔着的小小土地上,缺的东西尚可以自己动手去做,消息的闭塞却是极难以解决的。外头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也出不去,渐渐地,白姑娘仿佛也适应了这样的日子,但——
在第二年的冬日,有“人”进了这座村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