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此刻倒在他怀里,明明是相同的触感,同样的怀抱,两人的感受却完全不同。
银环冰冷,仿佛寒冬中的一块坚冰,她抱着冰往水里走,几乎溺毙。
除了牙齿轻微上下颤抖,连皮肤也战栗起来,古怪,很难受。
林淮恨声道:“拿出去!”
然而她自以为很有气势的声音,却由于不可抗力,变得分外微妙。
顾飞尧轻笑,那张一向苍白的脸,浮现出诡异的红潮,像是一只习惯了冰冷的毒蛇,在冻毙于风雪之际,被人轻轻的拥住,同时不断有暖流涌来,裹住了他。
虽然对方可能并不太愿意,但是,他不得不承认,他十分享受其中。
以至于,蛇居然收起了獠牙。
顾飞尧松开她,笑道:“但是,你这可不像是要让我拿走的意思。”
上善若水,明明是生性温柔,不会拒绝,却被浪荡之辈污以勾引不贞的罪名。
但很可惜,林淮生的脾气可不太好。
她学不会隐忍,更遑论逆来顺受。讨人厌的嘴,就该被撕碎。
“你最好别让我说第二次。”林淮右手张开,指尖迅速滑动,眼看着就要在他身上炸几个窟窿。
顾飞尧反应很快,松手之际,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裂帛声,两人身下的玉床,粉碎得不成样子。
同时,还有一片清脆的叮当声,夹杂其中。
昏暗光纤下,沾着一片湿润水迹的奇怪银饰,零零散散的碎了一地。
顾飞尧遗憾地摇了摇头,那只跟他共感的脆弱器灵,已然被撕成了碎片。
两人相对而站,顾飞尧衣装整齐,面色却潮红一片,眼神迷离,难以形容。
林淮经过刚才那一遭,衣衫难免凌乱,嘴角抿成一条支线,面上冷硬如铁,看起来很想现在就杀师证道。
她甚至不由得开始怀疑,自己此前为什么非得等到开炉才动手,多留这狗人活一天,她就后悔一天。
“是我小瞧你了。”
顾飞尧咽下器灵反噬的血气,一双眼睛依旧弯成月牙模样,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似乎是故意激怒林淮一般,他的视线从地上那堆形状扭曲的银器上扫过,接着又道:“不喜欢这个?我以为很适合你。”
林淮的攻击来得很快,她画符不用符纸朱砂,指尖一扫,复杂的灵纹层层叠叠究集在一起,狠狠往人身上砸。
总之,既不像符修手段,也不像器修门路。
突出一个十分残暴。
第一符修的名头,可不是谁拱手送她的。
她的灵力都来自周遭,有多少灵气就能取多少,而寻常修士都是从自身虚府中取炼化好的精纯灵力。
因此,她打修为不精,只略高自己的修士,就跟打土鸡瓦狗一般,基本不会有力竭。
她最擅长的,就是下克上。
唯一可惜的是,此处的灵气在她此前突破耗费了不少,又兼之——
面前这个近乎无底洞的半步化神。
而一个小型秘境的灵气,在供养一个化神之后,基本不可能再有余裕。
没办法像之前那般随心所欲引导灵气,又面对一个自己就是半座灵脉的化神……
寻常金丹修士,此刻恐怕已经手脚发软,任人宰割了,但林淮却毫无半点怯意。不过是以命搏命罢了,她从踏上修仙这条路那刻起,就一直在这么干了。
她几乎是不要命地施展符阵,如果此刻不是在秘境,顾飞尧绝对做不到,像此刻一般应对自得。
“啧,”林淮吐出一口浊气,骂道:“堂堂一个化神,躲什么躲,挨一下又不会死。”
顾飞尧扫过被她打中之后,开始诡异融化消失的地面,面上的笑也消失了不少:“这段时间,看来我的好徒儿除了炼器,符阵也精进了不少。”
不会认错,这种程度,就是九易也不可能轻易做到。
他还真是收了一个好徒弟。
“呸。”林淮也不装了,虽然她一向没怎么装过,直接戳着人心窝子道:“顾飞尧,你现在可没资格当我的师父。单问炼器一项,你现在拍马也赶不上我。”
虽有装逼之嫌,但在前世,天下第一炼器师的名头,可不是他良心发现主动让给她的。
前世顾飞尧可是真正修到化神,一手出神入化的炼器手段堪称举世无双后,仍然自陈离当时的林淮差之良多。
现在一个试图炼人入器,一副疯癫入魔的顾飞尧,离她更不知道都差了几个十万八千里了。
顾飞尧果然神色大变,但出她意料的是,这人居然没有开口狡辩反驳她。
怎么回事,那个一向眼高于顶的顾仙师,又又又转性了?
本来想激他发怒自乱阵脚,现在看来是又落空了。
林淮叹口气,指尖几道雷光闪过:“顾飞尧,你最近是跟哪位王八学的修身养性,忍耐功夫见长啊。我看你现在就差副王八壳了。”
真气动得太狠,雷劫快压不住了。
现在可不是什么好时机。
否则,这雷劫就不是要顾飞尧的命,反倒成了她自己的催命符了。
顾飞尧突然开了口:“你的元婴劫压不住了。”
可恶。
“我很好奇。是谁告诉你这些东西的。”他表情困惑,像是真的在思考,不过短短几天,那个虽然一脸倔强,但已经习惯逆来顺受的少女,怎么会突然顿悟这么多机巧。
炼器一事尚可说是天赋。
但是这手画符的本事,没有经年累月修炼,可速成不了到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