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妈妈加班,逼于无奈,自己被送到了老家。 爸爸妈妈肯定知道自己是不愿意留在老家的,于是次日清晨,宋小芒还没醒的时候,他们悄悄地走了。 宋小芒醒过来的时候怔怔地坐在床上,似乎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这时奶奶走进来,在边上看着她,轻声告诉她:“爸爸妈妈有事先回家了。”奶奶知道她自小只粘着妈妈,所以说话的时候总是小心翼翼的。 生怕她哭。 小孩子哭起来是很麻烦的。 宋小芒懂事以来很少有嚎啕大哭的时候,那次她也没有。但是想哭的冲动是控制不住的。她撇着嘴,两行泪簌簌而下。 即便哭着,她也没有耍脾气,叫吃饭便去吃饭,叫洗脸便去洗脸。爷爷奶奶忙的时候,她就一个人搬了条长板凳坐在门口,跟蚂蚁玩,跟泥土玩,玩着玩着又开始抹眼泪。 史叔叔的儿子就是那个时候突然出现的。 “你叫宋小芒是吧?” 宋小芒抬头,脸上还有泪痕,看到一个黑漆漆的小哥哥,露着两排缺了一个大门牙的洁白的牙齿。 “嗯。”宋小芒点点头。 “我们一起玩好不好?” “好啊。” 任何年龄段的人都能被同龄人吸引。 宋小芒一个人在老家整整住了五天,这五天里,白天和那个小男生一起玩,晚上按例转过身子,面对着墙壁,一边流泪一边进入睡眠。 国庆节最后一天,妈妈来老家带自己回去。她很高兴,把一切抛之脑后,包括那个小哥哥。 后来回老家很少能见到他,但是宋小芒没有想过,她有一天会再也见不到他了。 他比宋小芒大两岁,但是却永远停留在了十一岁。他人生的一轮还没走完,就被河神拉去陪葬。 老家盛产鱼虾,因为水多,大小池塘、河流湖泊随处可见。 听大人说,他是会游泳的。另一个大人又说,淹死的大多是会水的。 这个时候宋小芒九岁,暑假刚刚开始,老师严厉教育假期要远离水库河流的话语还在耳畔。 宋小芒还没问过他的名字。 宋小芒想,他才十一岁,他明明应该比自己大两岁的。可是就连自己现在这个身躯,都快满十二周岁了。 史叔叔还在滔滔不绝地讲着,面带笑容,从他脸上看不到伤痛,但是宋小芒知道,他的内心深处,有一个比自己更大的伤疤,一触即痛。 时间不早了,叔叔阿姨回家做饭去了。 宋小芒搬着板凳回来,发现厨房的小桌子上已经摆上了饭菜。 有红烧鲫鱼、青菜豆腐烧肉圆、西红柿炒鸡蛋。老家烧菜还是用土灶,木棍稻草玉米棒噼里啪啦烧出来的饭菜总是更香。吃饭的时候,爸爸非常刻意地提起宋小芒两次考试都考了年级第一,爷爷奶奶果然交口称赞。 因为土灶饭菜独特的香,宋小芒破天荒地吃完了一整碗米饭,然后摸着肚皮站在鸡圈旁边往里扔菜叶,看着它们追赶争抢,颇有意思。 奶奶从碗橱里翻找出塑料袋装自家烙的饼、自家做的肉圆子、自家玉米磨的玉米面、自家腌制的萝卜干和酱豆…… 爷爷搬来梯子,爸爸上树摘樱桃。 樱桃树上罩着一个大网子,防止麻雀飞来偷吃,靠近孔眼的地方已经有好几个被啄烂的樱桃了,只能摘下扔掉化作肥料。 樱桃树下停着三轮车。 宋小芒小学一年级的时候就能骑着大人的自行车到处跑了,但是她和三轮车应该八字不合。 幼儿园的时候坐邻居的三轮车上学,想学其他人在三轮车还没停稳的时候跳下来稳稳落地,但却摔了个狗吃屎,车轱辘从胳膊上撵过,宋小芒却能麻溜地爬起来一点事没有。 五年级的时候自告奋勇骑三轮车载奶奶,半路见一条死蛇吓得猛转龙头直冲路边水沟,好在水沟里没水,奶奶也比想象中矫健地多,直接跳了下来稳稳站在枯树叶上,只是惊得直拍胸口。 此时宋小芒坐到了三轮车座位上,不再有练三轮车技术的念头,只是仰着头,看爸爸摘樱桃。 临走前爸爸给奶奶塞了些钱,奶奶自然是要推脱一番的,不论中间怎么争夺,最终那些钱都被奶奶锁到了床头的那个老式木箱子里。 隔壁史叔叔见宋小芒很喜欢门口那两株花,便答应她秋天送她一些花种。 宋小芒道谢,然后摸着大黄的脑袋和他们所有人道别。 下次再来,应该是暑假了吧。 电动车菜篓里堆满了农副产品,唯一的水果被宋小芒拎在手里,因为怕樱桃相互挤压而烂。有些重,宋小芒两手交替着拎,最终两个手一起捧在中间。 拥有一棵樱桃树的好处就是可以获得“樱桃”自由。 只可惜,几年后爷爷因为嫌它碍事就把它给刨了送人了。 宋小芒本想争取到这棵樱桃树的收养权,但又转念想到以后搬家念书去外地上学,根本不可能做一个合格的领养人,便放弃了这个想法。 且吃且珍惜吧。 “今日立夏,天气晴,回老家,满载而归。”宋小芒在日记里写流水账, “如果我是遗落人间的神仙,我会请求河神饶他一命,为此,我可以给河神打一辈子工。” “可惜我不是。”这是最后一句话。 合上日记本,宋小芒从悲伤的情绪里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