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收眼底。
可冥夜笑意刚刚挂上嘴角,还来不及沉浸于这巨大的喜悦中,便被铜镜中反射的画面僵住了。
那低头专心给他梳头之人,不正是他的妻子吗?
终究……这还是一个梦?
冥夜的眼睛眨都不敢眨,生怕再一眨眼,这梦便醒了。
桑酒专心的梳着头发,只是有个打结的地方实在不好通开,便又沾了些香露,涂在冥夜的头发上,稍稍用了些力气,却不想香露让头发变得十分顺滑,桑酒一下子没拽稳,猛地扯了一下头发。
头皮的痛感让冥夜瞬间清醒,这次他迅速明白过来了,这不是梦!他是真的复明了!
可是铜镜中的人……怎么会是桑酒呢?给他梳头发的人,不是墨珠吗?
冥夜急急的转过身来,手一把握在了正打算重新取一缕头发的那只手上,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给他梳头的这个人。
没错,是她!眼前之人,不是他心心念念的桑酒又是谁?
桑酒被冥夜猛地转头吓了一跳,以为他是被扯疼了,急忙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弄疼你了?”说着看了看那缕头发:“没事没事,它还在,没有被扯下来,你不用担心会被我薅秃的。”
眼前之人的确是桑酒的脸,可她口中传来的声音却是冥夜这一个多月里最熟悉不过的——墨珠的声音实在很有辨识度。
等你眼睛好了,我会立刻离开。
冥夜,你若是感觉眼睛好点了,哪怕只是能看到一点点光,都要记得告诉我,让我好有个准备。
往日的对话一一浮现在耳边,冥夜的心却是渐渐沉底。
她为何要隐瞒身份?为何要避开他?是不想与他扯上关系,害怕墨河被牵连吗?
当日的约法三章又回响在耳边,冥夜心中蓦的被刺痛了一下。
是他先和她划清界限的……
桑酒看着冥夜转过头呆呆的“望”着她,也不出声,便狐疑的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这一晃,冥夜也从回忆中惊醒,随即心下决定,暂时不动声色。
他总要知道,他的妻子,究竟为何要隐瞒身份救治他。
见冥夜依旧双目无神,眼中没有焦距的样子,桑酒心下稍安,开口道:“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还哭了?”
冥夜这才惊觉自己已是不知不觉落下泪来,忙伸手擦了擦道:“我……可能是香露熏到眼睛了。”
“啊?那你怎么才说啊。”桑酒连忙将香露的盖子盖上,木梳用布包好放到了一边,随后抬起冥夜的脸,朝着他的眼睛吹了吹,边吹还边用手扇着风。
冥夜却注意到桑酒给他扇风的手指上缠着绷带,联想到这几日他喝的药中都有些血腥气,桑酒还告诉他那是药引子,便猜到了是怎么回事。
她这究竟是……
桑酒给冥夜吹了吹眼睛,等眼睛中的眼泪干的差不多了,却发现冥夜的眼睛像是有了神采一般,倒映出了她的脸。
桑酒的手渐渐停了下来,她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冥夜发觉到了这一点,眨了眨“无神”的眼睛,明知故问道:“墨珠,你怎么了?”
“哦……”桑酒回过神来:“没什么。”刚刚那一瞬间,她居然感觉冥夜似乎能看见了一般……看来不止冥夜心急,她也同样心急啊。
不过……算算时日,冥夜的眼睛复明也是指日可待了……还是早点把他打包送走吧,这样大家都能免掉一些麻烦。
桑酒发现,冥夜最近有些不一样,具体表现大概就是……他似乎对“墨珠”有些关心了。
从前“墨珠”说离开,只需告知他一声便走了,冥夜从来不会多嘴问她去做什么,可是如今他却会问具体的原因和时间。桑酒不想每次都编瞎话糊弄他,便只说不该知道的别问便离开了,可是总觉得她离开时冥夜的表情有些耐人寻味。
而“墨珠”每每给他准备了药和食物之后,冥夜也会尝试着自己弄一些东西去找“墨珠”评价,对于一些肢体接触,也远不如之前那般害羞避忌。
不知为何,在察觉到冥夜对“墨珠”的关心后,桑酒心中隐隐泛起一丝不满。
他这算什么?不关心自己的眼睛,倒开始对救命恩人这么上心了。
桑酒的手点了点桌子,看来,不能让“墨珠”再收留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