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被元娘子拉进门之后,她还没发病,依照贺憬多疑的性子,简简单单面纱一戴,做回圣女教教主也极有可能被拆穿。
于是瑶迦心一狠,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让小系统撤了对她疾病的压制。
堆积几年的病痛来得迅猛,一瞬之间,瑶迦都快要疼晕过去了。
浑身泛的冷,胸口憋闷,喉头涌上来的血腥气和痒。
令她不得不整个人赖上床。
才有了就算是贺憬进门撩开帘子也认不出她来的一出,毕竟她只要一发病就不成人形,除非是极其熟悉的人,否则又怎么会和意气风发的她联系在一起。
何况一个对她没有丝毫记忆,又没有丝毫潜意识榴莲的贺憬。
见她这般,元娘子软了声线,疾走过来给她轻轻拍着背,叹了口气道:“我知道您和那命案无关,只是青衡教复杂……”
可视线落及她孱弱的一张脸,劝说的话瞬时哑在喉口处,她重拾心情问另一个问题:“教主看上了谁?”
瑶迦嘿嘿一笑,“就刚才门口那个。”
“那贺憬?”元娘子眉头瞬时攒下来,她何曾不知贺憬是谁,当年跟着瑶迦亲娘闯江湖,瑶迦亲爹的拜把兄弟就是贺憬的父亲贺陵,贺陵之死也是圣女教不小心牵扯进去的一桩大案。
别看现在贺憬名义上是贺陵胞弟,玉门派现任家主贺元凯的儿子,可看那模子一瞧就是贺陵的亲儿。
旁人都道是圣女教第一代圣女杀害贺陵,殊不知,在那场可怕有计划的谋害之事中,瑶迦亲娘是唯一存活下来的见证者,也是贺陵受兄弟所托致死护了的人。
贺陵一家对于圣女教而言不是仇人,而是恩人,只是现在知晓事实的也就寥寥几位。
私心里,元娘子是不想瑶迦和贺憬有什么干系的,贺陵是枭雄,贺陵的儿子也非凡人,又有两家之仇的传言,在没有澄清之前,元娘子是怕贺憬得知自己身份之后对瑶迦生恨,伤到她自己。
二来这贺憬看起来不近人情,主子在时日不多的日子里喜欢上这么一块难啃的骨头实在不是一件好事。
元娘子还是希望她所剩不多的生命时光里快快乐乐的,也就对她一些不守教规的不淑女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现在……
“不能换一个人么?”
“不能换。”瑶迦眉宇都是坚定,说起贺憬整个人的眼里仿佛带了光,好看的小娘子瞬间耀眼起来,让元娘子一时移不开眼,听她道。
“看到他,我会快活一些。”
心口一颤,元娘子阻挠的话语便再也说不下去。
这边厢贺憬出了客栈,守在外头的青衡教之人纷纷围了上来。
“怎么样?人有没有查到?”
贺憬在青衡教的名头虽然是个护法,实际上却连一个戚家府里总管都不如,青衡教的弟子对他并没有最基本的敬重。
不着痕迹拂开那名性急弟子抓上他衣袖的手,贺憬看了众人一眼,淡声:“没有。”
“没有?怎么会没有呢?你不是瞧见了吗?”
那名性急的弟子一顿,又狐疑瞧他,“阿庄平时跟你跟得最多,跟你理应是很亲密才对,怎瞧得你一点都不焦急?”
阿庄说的是今日在河边捞起来的人,也就是昨日去喊贺憬的小厮。
那些弟子倒也不是真的要为一个阿庄打抱不平。
他们刚来凉州城没几天,本来是歇完脚就走的,昨日听说瞧见魔教之人鬼鬼祟祟不知作何,少主便带着他们追那魔教歹人追到城外,不小心吃了暗算,被那魔教之人逃了。
戚缙中的是毒,一行人也不敢恋战,直接回了暂住的别院。
偏生这事儿只是过了一夜,戚家的家生子小厮就出了事。
众人很难不怀疑是魔教所为,不止如此,他们可还听说了昨日贺憬和一个闯进别院的歹徒缠斗了一番。
据说还在贺憬的手下逃走了,贺憬的武功如何,众人心中都有数,几乎能打败青衡教大部分弟子的人,岂非一般?
这人还能在贺憬的手下逃走,可谓武功也是不容小觑的。
思及此,为首那名弟子又问:“那人可是昨日跟你缠斗之人?”
“是。”
果然是魔教之人。
“那你怎么可以将她放走了呢?!”
为首弟子急得想要冲进客栈,追查真凶,担心青衡教众人安危是真,想要立功也是真。
贺憬没拦人,只是在身后淡声道:“官差与我一起追查的,你是说官差办事不力?”
为首弟子停了下来,官差代表朝廷,代表皇家,他又怎么敢这么说?
贺憬瞥了眼不远处白布盖着的板床,转身往戚家别院的方向走,“酷夏天热,晚了阿庄不得安宁,先回别院吧。”
——
一行人回了别院,戚安娴就在前堂等。
官差传来阿庄出事之时,她还未醒,守着戚缙的人,给戚缙清理了伤口,后头戚缙发了烧,她照料了一夜,天蒙蒙亮才睡。
醒来得知此消息,第一忧心的自然也是怀疑魔教因报复找上门,毕竟昨晚别院里,贺憬还和不明人士缠斗了一番不是?
听着弟子禀报,人回来了,便拿着剑去迎。
盖着白布的板床过门,贺憬就跟在后面。
视线从白布上掠过,空气里传来刺鼻的酒水味和河腥味,戚安娴微微皱眉,用袖子轻轻遮了遮鼻子,吩咐:“将人寻个好地方葬了,命人送些好的好好安抚阿庄家人。”
“是。”
弟子领命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