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别哭了,我去看看。”
他只好先在稻草堆上找了一处还算干净的地方,将怀中人稳当放好后,等确认她忍住不哭后,才走到郑商然身边察看。
眼神自上而下扫过郑商然的全身,致命伤来自后脑勺,应当是被人从背后袭击,遭到了重物击打,人虽然没了意识,但是嘴唇仍然在艰难的蠕动,想来并未死绝。
魏远洲眼尖地瞥见郑商然腿边一块沾了血的石头,微微挑了下眉,不难猜这应当就是杳杳作案的“凶器”,眼角的余光落在因为害怕坐牢而抖成筛子的怂包,不禁觉得好笑。
有胆量杀人,却不懂得销毁证据,还真是……
魏远洲挪开视线,就地蹲下,略有些嫌弃地用剑柄撩开郑商然沾满鲜血的发丝,然后伸手探向对方的鼻息。
没多久,出声遏制了她的臆测,“他没死,只是昏过去了。”
看得出宋卿时动手时起了杀意,但是力道不够,所以郑商然才有幸捡回了一条命。
闻言,宋卿时的脸上闪过一抹憨态,愣怔片刻,才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没死就好。”
确认人没死,魏远洲很快折返回来,将佩剑随手丢在她身侧的草堆,然后半跪在她身前,就要动手脱她的鞋子。
精致漂亮的绣花鞋,和她身上褴褛的破衣裳形成鲜明对比。
“你这穿的什么?”他突然问。
“啊?”
宋卿时眨了眨眼睛,不自在的摸了下身上的衣服,第一反应竟是:“你闻到味儿了吗?”
瞧她问的什么,隔得这么近,他自然早就闻到了,她记得,魏远洲爱干净,吃穿用度上有轻微的洁癖。
但是比起洁癖,他更懂礼,顾及到她女儿家的颜面应当不会开口让她难堪,这会儿突然说出口,想必是臭味熏得他忍无可忍了。
“郑商然为了掩人耳目,叫农妇给我换的。”宋卿时难堪得羞红了脸,低声解释道。
那会儿她的意识已经苏醒了些,所以对此事也有印象,郑商然虽然不是个好人,但也并不是没有底线的地痞流氓,对她还算尊重,没有对她动手动脚。
听她提起那个男人的名字,魏远洲敛了敛眼底的柔光,脸色肉眼可见地垮了下来。
宋卿时立马就察觉到他不高兴的情绪,半阖的眼眸里,隐隐闪烁的不悦是他生气的前兆。
她忽然意识到,她似乎还未向他解释她与郑商然是个什么情况,他会不会以为她们发生了什么?
“我与他,不是你所想的那般不堪。”她焦急开口,情急之下抓住了他的袖子,无意识往他的身上贴得更近。
魏远洲的眼神微微闪动了一下,唇瓣却暗自一抿,“你不是我,如何知晓我所想乃是不堪?”
声音怒而厉,淡漠地没有多余的温度,吓得她一愣。
的确,目前为止,他并未指责她半个字,也未用鄙夷嫌弃的目光看她猜测她,更何况以他的人品,也断然做不出落井下石,出言侮辱她的行为。
反而是她以小心之心度君子之腹,也不怪他生气。
“对不起,你别生气,我与你解释……”
他轻轻“嗯”了一声,表示他会听,后又补充了一句:“我没生气。”
宋卿时悬着的心才算归位,酝酿措辞时却见他修长的手指,已经开始去脱她的鞋袜。
“你……你干嘛。”宋卿时眼疾手快,抓住了他的手指,微凉粗长,她两只手下去,才堪堪握住他的一只手。
魏远洲微微抬头,映入眼帘的是少女骤然放大的姣好面容,昨夜的种种还历历在目,他眼眸发黯,滚了下喉结,努力稳下心神。
“给我看看你的脚。”
“就是被扎了一下,没什么事的。”
宋卿时正准备收回脚,就感受到他轻轻扯了一下她的脚踝,显然没打算就这么轻易松口。
“还是要检查一下,若是有碎片扎进去,要及时取出来,还要包扎。”他一贯清俊高傲,能说出这些话来劝导她,已然算得上他能做的极限了。
但是因为昨夜差点闹翻的膈应,看脚如此私密的事,她暂时不想同他做。
见他马上就要强硬地脱下她的鞋子,慌乱间灵光一闪,拿他最看重的规矩和礼教来压他:“男子不可随意看女子的脚的。”
果然,她的话音刚落,魏远洲的动作就停了下来,仰起脖子凝视着她。
宋卿时敛眸回望,从这个角度她能清晰瞧见他深邃的五官轮廓,长而卷翘的睫毛,高挺完美的鼻梁,抿成一条线的薄唇,每一处五官都好看得不似凡尘人。
被他如此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感官似乎都在被无限放大,她的耳朵渐渐发热,有些扭捏地错开了视线。
良久才听他沉吟道:“我们会成婚。”
言外之意,提前看看又何妨,这算不上逾矩。
紧接着,听他继续补充:“再不处理,你不怕脚瘸了?”
干燥暖热的呼吸若有若无地喷洒在她搭在膝盖上的手,指尖微颤,宋卿时不自觉蜷缩了下手指,感觉那阵阵羽毛般的风像是挠在她的心上,那是属于他的温度。
不知为何,她开始紧张了,声线都带着丝丝颤抖,“就是被碎片扎了一下,怎么就会瘸了?你可别唬我。”
“那走吧。”他当即不再坚持,站起身就要离开。
宋卿时咬了下唇,蓦地伸手抓住他的衣摆扯了扯,声若蚊蝇:“还是给我看看吧。”
魏远洲挑眉,将她方才话里话外指责他的不是还了回来,“男女有别?小题大做?”
宋卿时心虚地挪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