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以宁昏昏沉沉睡了一觉,昨天淋了点雨,在飞机上他就感觉到不舒服了。
透过窗帘打进来的阳光,他认真看清整个房间。粉蓝的墙面上只挂了一幅布艺日历。床边白色长桌上摆着化妆品,熟悉的瓶子和牌子,是方萋一直在用的,以前在国内是,来了这里依然是。
身下丝绸床单泛着凉意,雷以宁只觉得整个人像是泡进了凉水里,从内到外凉到心颤。
方萋从来都是长情的,无论是对物,还是对人。
所以伤害加倍,反噬加倍。
起身下床,踩进柔软的地毯里,窗帘被他大肆拉开,阳光直直射进来,望着窗外满目的绿色,他才从透心的凉意中稍缓过来。
雷以宁在app上租了一辆车,这段时间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没车太不方便。
叶妲送完茹宣,便回了咖啡厅。帕薇和佐伊看她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四处找话头逗她开心,却收效甚微。
“妲姐,快到佛诞节了,我们今年要推什么活动,你有想法吗?”佐伊转而说起正事。
叶妲这才想起快到佛诞节,往年都是方萋来定活动方案,她执行方萋交代的任务。
“和去年一样吧。”
下午叔叔来店里看她,叔侄二人已经近月未见面。
“我听说那个雷先生又回来了,”叔叔语气担忧,“他在这儿待得越久,你的事就越······”
“您放心吧,没可能的事。”叶妲知道叔叔在担心什么。
她脸色不好看,叶坤也就不再多说。
叶妲现在不知晓雷以宁回来的目的,他并未以方萋丈夫的身份在柬国处理她生前的事业。
岚山的存在他很清楚,他留下来并不是为了钱。他在中国的事业很好,并不缺钱。
那是为了什么?
为了方萋?方萋于他而言已经是亡妻,若是怀念,也太晚了点。
这五年里他可从没来看过方萋,挽回自己的妻子。
傍晚叶妲接到茹宣,回岚山吃了晚饭才回家。开门屋里一片漆黑,雷以宁还没回来。正好,省的打招呼尴尬。
哪知叶妲刚给茹宣洗完澡换完衣服,雷以宁就回来了。
门外车灯熄灭。
叶妲就着灯隐隐看到窗外是辆白色的雷克萨斯。脚步声渐近,男人开门进了来。
她把孩子哄睡,听着屋外没动静了,才出了房门。
刚才带回来的东西放在了楼下,还没来得及收拾,叶妲赶忙下楼收拾进冰箱。
刚下楼就见雷以宁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杯酒。
叶妲拢了拢衣服,开口就是不咸不淡的寒暄:“雷先生这么晚还不睡?”
雷以宁并不回答她的问题:“叶小姐不会介意吧。”握着酒杯将剩下的酒喝完,“方茹宣睡了?”
“嗯,她往常都是这个时间睡。”
“叶小姐现在方便吗?我们聊聊吧。”雷以宁紧接着道。
聊什么?有什么可聊的。叶妲腹诽。却也没将不满表现出来。
“雷先生想聊什么?天不早了,如果要说正事,不如我们改天约个时间。”
“我想了解方萋的事。”雷以宁注视着眼前这个和方萋有几分像的女人,“你放心,不会太久。只是希望叶小姐能帮我解开一些疑惑。”
叶妲不想让雷以宁以为自己在逃避,认真回答:“也许会让罗先生失望,我也有很多疑惑未解。”
雷以宁不以为然,笑道:“那我们,或许可以互相帮忙~”男人轻飘飘的声音,带着一点戏谑,一点无奈,虽是一点,却也足够在这深夜里让人迷离。
说着他把一只杯子倒满鲜红的液体,递给叶妲:“喝一点儿。”
事先就备好的杯子,看来他早就在等待了。
叶妲接过酒杯,坐进了他对面的沙发。
雷以宁直入主题:“我想知道方茹宣的父亲是谁?”
原来问这个。
“罗先生,不管您信不信,我说的是真的,我并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方萋也不知道。”叶妲坦然道。
“她受到了伤害?”雷以宁语气冰冷,紧握着酒杯的手因为用力,指节凸起。
他不敢想象方萋遭遇了可怕的事,愧恨深入骨髓再也经不起怨结切入。
叶妲反应过来雷以宁误会了,“不是你想的那样,”她连忙解释,“方萋这几年过得很好。像你那天说的,也许我不了解你们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我确信这五年里方萋很开心,很幸福。”
“开心,幸福?”雷以宁重复着。
叶妲要打消他的质疑,“是的。她来到这的第二年,就去医院申请供精受孕。我问过她为什么这么做。”
叶妲永远不会忘记方萋那晚说的话,“我只是想要一个孩子,它不是父母情感纠缠的产物。更不是什么爱情结晶,它实实在在的只是我方萋的孩子。”
“柬国和中国情况不一样,她申请以及受孕的过程很顺利。所以我们都不知晓孩子的父亲是谁。”
“只有一个信息,孩子的父亲有中国血统。精子提供者有中国血统,或者是华人,是方萋提出的唯一条件。当时符合条件的只有那一个,所以茹宣来了。”
看着眼前的男人,清俊的眉眼蹙着,叶妲不知他在想什么。
良久的沉默在这深夜里格外迫人。
叶妲犹豫着,还是先出了声:“你还好吧。”
雷以宁把自己从往事中拉回来。他没有告诉叶妲,自己和方萋曾畅想有一儿一女,儿子叫方之宣,女儿叫雷予如。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