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之前国木田发来消息:
【明天必思答小姐请假,社长许可了。】
【请假?】太宰回复,【病假吗?】
【不是,必思答必须参加每三个月一次的主家家宴,据夫人称这是西尾家族继续向她们母女提供生活资助的条件之一——奇怪的是必思答小姐从来没有提过这件事,加西亚夫人竟然也一直拖着不说。】
这说明她们与家族的关系非常尴尬,而必思答不谈也可能是为了能顺利地混过七分之一天。说实话,他的计划的确被突如其来的请假打乱了。
他听着监听耳机里必思答的呼吸声,像一片迟疑着不敢着陆的枯叶,时涨时落。
她现在应该已经回到家了。
她应该正躺在浴缸里降温。
他能听到一些水声。
国木田:【另外一件事是,加西亚夫人要求换一个社员负责必思答的心理辅导,最好是可靠的女性。】
“……”
侦探社里符合这个条件的……
国木田:【与谢野觉得自己无法胜任这份工作,因此拒绝了。】
国木田没告诉太宰与谢野的原话是:分尸的技巧和尸检报告的书写格式我倒是能教给她,但我对情绪管理不是很有研究,大多数时候它们都很平静。
很明显与谢野“无法胜任这份工作”。
【我上楼一趟。】他把消息发送给国木田。
他没有乘电梯,即使电梯很空,更多人正在拥挤着下来而不是上去。
电梯很快,效率很高,唯一的缺点是总是安全落地,而那些敢于与死神做交易的电梯已经在越发成熟的制造技术下被残忍淘汰了。他往往会走楼梯,这是第一选择,第二个选择是把国木田惹恼然后被他从侦探社的窗户踢下来垂直落地。
他转而走进楼道。空无一人的安全楼道。
他偶尔会根据楼道里的气味辨别日期:星期一的时候能闻到郁闷的烟和低度数啤酒的味道,到了星期五烟和酒就变味了,会变得更浓更悲喜交加,像是一场报复性熬夜。
他把耳机里的声音外放。
空荡的楼道里回荡着声音:
少女绵长滞缓的呼吸声。
水从她的指缝、脊背、乳.沟、腋下以及两腿之间亲昵地舔过的声音。
一些细微的咳嗽忍耐在她喉咙里的声音。
这些声音环绕着他,从侧面从正面地涌来,从背面从脚底萦绕着他。他十分清楚自己踩在弯了三折的楼道里,正在一阶一阶黑洞洞地往上走,但同时他也不排除这个推测:这里可能是她头脑中的沟壑,指纹的回路甚至挨饿遭殃的肠胃——他会迷失在最简单的迷宫里,像一个装睡不醒的流浪汉——他不否认他走进这里是因为他想进入她的身体,想要在她的身体里听她发出的声音。但是不会有人察觉到这一点,没有人会自然而然地产生这样的因果关系:“他是走楼梯上来的,他走楼梯是为了意.淫一个未成年的高中女生”,这个句式适合用在变态杀人犯的相关报道上,适合用在色.情影片无关紧要的简介上,它在日常生活中是不适用的,而他们这些不同寻常的人却生活在正常生活中。
然而母亲是最敏感多疑的,而且往往有无法解释的直觉。
他那隐秘的动作被戳穿,被加西亚夫人当着必思答的面说“他想亲你”。
必思答开口否认了。
她说“没有”。
她说“我很高兴有人能喜欢我,但我想妈妈应该看错了”。
他忘记听到这些话时他在想什么了,他只知道他当时没有在心里面否认他想亲她。他还知道他后来找到了勉强合理的借口,“为了阻止必思答说漏杀人的事,堵住她的嘴是最有效的办法,而当时我的呼吸离她最近”,可惜这个借口要烂在他肚子里了,明明听起来很浪漫。
他把她的声音收起来,走到侦探社门前,按下门把。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
——“太宰。”一直在等他上楼的国木田在他走进门时便唤了他一声,仅仅是为了让侦探社的众人知道他来了。
“我知道。”太宰朝国木田点点头,往里走,把监.听设备和耳机摆在社长前面。
——“社长,我怀疑必思答和恐.怖分.子有接触。”
社长的神色晦暗不清:“……”
太宰:“如果从明天起要指派另一位社员接手必思答的‘心理治疗’,应当以逮捕罪犯为最终目的继续执行任务。”
乱步:“也就是说,太宰,你想改变这次委托的性质吗?”
太宰:“我们没见过委托人不是吗?在此之前委托人的诉求是两个,一是打开箱子,二是改善必思答的认知。”
“箱子的重要性仍然是第一位,但是如果我们有证据证明必思答是国际罪犯,甚至参与了恐.怖.行动,第二个诉求还有必要执行吗?将必思答逮捕之后,‘打开箱子’的任务还需要在不伤害或者不逼迫本人的情况下进行吗?”
与谢野扭了扭酸痛的脖子,说:“问题就在于证据。”从乱步接太宰的话茬开始她就猜到了这两个人的目的:搞清楚委托人到底是谁,以及更重要的是箱子里到底是什么。
太宰:“没错,我在必思答手机上安置了窃.听器,根据情报,昨天晚上港口黑/手党的五大干部之一死了,而这个男人收集了大量异能者的情报,我想这也是为什么他会被盯上的原因。”
敦君似乎想反驳什么: “可是这和必思答小姐有什么关——”
“敦君,还记得社长最先是怎么向我们介绍必思答吗——”
“‘天性敏感多疑且行事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