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不得不说伊万斯泡的茶比霍格沃茨那只老蜜蜂要好,起码里头没有致死量的糖。
以此为理由,斯内普几乎是三口就将那杯茶喝完了,茶杯不大,是那种带着小托盘的骨瓷杯,他只有两根手指能弯进把手的圈里,无名指的骨节抵在外面,这个动作对他本人来说有一些过于女性化了,他非常想放下这只勒手的杯子。
旁边的佩妮则不慌不忙,她双手捧着茶杯,脊椎不再直挺着,而是呈现一个微小的曲度,好让她刚好触到杯沿,她喝得很慢,茶水反复荡过她的嘴唇内侧。其实她也不认为这种说不清的氛围令人舒适,只是理智上她知道留下这个男人对未来的自己有好处,所以她打算为一些还不确定的事情而努力。
“还不错吧?”她先一步打破沉默,然后借由这句话转身看了看边上的人,她很小心,只让目光蹭到他的领口和下巴,而没有漫过鼻尖。这是一种谨慎,也是一种逃避,就好像小时候丢了一只玩具,伊万斯夫人因为受不了难缠的她,而把她带去了杂货店,让她在一堆玩具熊里选出一只她弄丢的兔子。
倒在地上哭是没有什么用的,还不如当即选一只走。挑一只最柔软,最可爱的熊。
她伸手从“库兰先生”手里接过那只杯子,她不太愿意用手掌托住杯底,那样太稀松平常了一点,会让她和餐馆里四十岁的服务员没有区别,于是佩妮用食指勾住了瓷杯边上纤细的把手,毫不意外地撞上了他的无名指。
“或许您需要再来一杯吗?”她没有收回手,在一小阵僵持后,斯内普选择了松手,佩妮的手指灵活地从空隙中穿过,将那只杯子从他的手中拿走了,整个过程不足五秒,灵活到斯内普怀疑她经过了周密的演练。
“不了,还有两个学生在等待我回去。”他说出了刚才准备好的理由,他早就该说出口了。
“是吗?魔法学校也需要补习吗?”杯子转到佩妮手里后并没有马上被推到桌上,而是被捧住,她好像很喜欢这个姿势,不停摩挲着上面的印花。
这个话题并不是她想要提及的,但有些时候漂亮的场面话是必需的,与巫师谈论魔法和与老板谈论加班没什么区别。
“不,是禁闭。”斯内普在说话前咬了下后槽牙,他的下颌肌肉在一瞬间收紧了一下。
“禁闭?这是违法行为吧?”佩妮终于有机会光明正大地瞧瞧这位许久未见的库兰先生了,“您看上去不像是会关人禁闭的老师。”他看上去平和极了,除了言辞有些简短以外,符合每一个迫切寻求港湾的青年女子的理想型标准。
感谢他没有在她面前大聊特聊魔法,他真是个好人。
这当然不是看起来像会关人禁闭的样子,因为这不过是用普通麻瓜随意拼凑出来的长相罢了,会关人禁闭的是西弗勒斯·斯内普,他热衷于找那些倒霉的格兰芬多来处理恶心的炸尾螺,斯内普在内心嗤笑了一声,但这个笑并没有在面上表现出来,很奇怪,难道幻身咒还会抑制他的表情吗?没有镜子,通过餐边柜上的玻璃反光,他认为自己现在试图附和伊万斯的样子十分愚蠢。
“您知道从茶杯里可以看出一个人的未来吗?”佩妮盯着茶杯里的茶叶末说。她想留库兰先生吃个晚饭,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他说的关于禁闭的事是假的,那应该就是假的,毕竟有暴力倾向的人怎么能做老师呢。
茶叶占卜?骗人的把戏。
或者说占卜都是骗人的东西,斯内普认为每一个相信占卜的人都是傻子。比如曾经的他,还有那个不能被提及名字的人,以及所有参与那件事的人。
“这是我中学的时候流行的东西,我以前一点也不相信的,但是布兰迪后来给我算了一次,还挺准的,据说十六世纪的时候就有人用茶叶预测未来了。”佩妮继续用右手旋转着茶杯,她的左手握得很紧,杯壁磨得她掌心发热。茶粉随着剩下的一点水在杯底晃荡,要很小心才能避免它们冲出水流的束缚粘在白色的杯壁上。她做得很认真,认真到斯内普都没有机会叫停这项无意义的活动。
不是所有人都可以窥见天机的,人生来不平等是巫师界公开的秘密,一切都源自上天赋予,能力、财富与机遇。而拥有预言能力的人恰好被选中将这一条条既定的轨迹公之于世。
斯内普看着伊万斯的样子突然生出了一丝怜悯,原来伊万斯小姐也会寄希望于这些缥缈的事情,他还以为她会选择用她坚硬的翅膀扇这个世界两个大耳光,要不索性用翅膀裹住自己做个不理会这世界的无能逃兵。如果没有发生那些事,他会回到十四岁大声嘲笑佩妮·伊万斯,一个说着讨厌魔法的麻瓜竟然妄想通过一点茶粉看到未来,不自量力。
然而这种感觉又很不妙,他不应该怜悯伊万斯的。当一个男人开始怜悯一个女人的时候是很危险的,这意味着他在意她,无论这种感情是出于一些善良或者某种恶意。
斯内普想要赶紧起身,随便来两个格兰芬多的傻子都好,梅林的胡子,这张沙发像是用魔鬼网编织而成的,他越是挣扎越是将他紧紧圈住。
“布兰迪是我的一个朋友,她现在在美国,真可惜你们不能认识一下,她人很好。”佩妮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角度,布兰迪说要等剩余的茶水均匀铺在杯壁上的时候观察底下的茶粉形状。“你看看这像是什么?”她把杯子举到了库兰面前,其实她对此一知半解,这不过是拖延时间的手段而已,看到蝙蝠或是南瓜,就算代表失望与挫折又怎样呢,她依旧可以把他们说成是幸运的象征。鬼才信这玩意儿。布兰迪不过是看到了一个月亮,或者说是一个模糊的圆形的东西,于是说她会陷入爱情,可谁不会恋爱呢,在十四岁的时候。
她怀疑库兰先生对此兴致不高,但她并不会因此气馁,因为他一直表现出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