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明早就能抓人，却偏偏在她动手之后。
肃帝大约以为按她的性子会一点点折磨凌安侯，那么凌安侯定能撑到贺夙沙到，他想借助贺夙沙的手段从凌安侯嘴里探听更多信息。
但他算错了，她没兴致折磨垃圾，只想让他们通通陪葬，而凌安侯也不知晓援兵为何迟迟不到，当年的另一个叛徒他找不到。
“公主此举大为不妥！”御史台中丞刘大人道：“凌安侯乃是先帝在时论功行赏封的侯爵，殿下怎可因一己私仇便杀了他？”
“凌安侯通敌叛国，致荆南数万将士埋骨留云滩，无数百姓横死，刘大人认为这是一己私仇？”晏扶余冷笑。
“那你如何能屠了凌安侯府满门？”另一御史中丞道：“其中护卫与下人皆是无辜。”
晏扶余问道：“辛大人可有仔细看过凌安侯府的尸体？”
“何出此言？”
“先不说我留下了陆临安，便是其余人，你若是仔细查看，定能知晓我杀的只有会拦我的护卫与死士。”晏扶余讽刺道：“劳烦辛大人日后弹劾之前，先看清楚，动动脑子，莫要人云亦云。”
“你——他们不过奉命行事，何至于下如此杀手！”
晏扶余笑了，“他们奉命行事，我就得站在原地让他们杀吗？”
“杀人者人恒杀之！”
“辛大人此言不错。”晏扶余缓缓说道：“杀人者人恒杀之。”
辛大人被怼的哑口无言，只能偏过头去怒甩衣袖。
晏扶余不再理他，将目光投降大理寺卿林鸣川，“我倒是想问问林大人，明明证据确凿，为何迟迟不抓人。”
“这……殿下当日所提证据，大理寺需要时间查证。”
晏扶余轻声道：“是吗？半个月都查不出来？”
“下官也是照大宣律法办事。”
晏扶余似笑非笑的应了一声，也不知是信了没有。
林鸣川热的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
肃帝见众人不再言语，沉声问道：“诸位爱卿可还有异议？”
“禀陛下，今日若是放纵珵景公主此举，来日定然有人效仿。”御史大夫徐甘道：“日后若都如此报仇，那大宣律法置于何地？”
“徐大人此言差矣。”四皇子贺岁湮道：“珵景将证据呈上去，等着大理寺裁决，已是按照大宣律法来处置。可半月未有音讯，很难不让人怀疑这其中是否被凌安侯府知晓了消息，买通了人将此事压下去。”
他的声音不疾不徐，还带着一股寒凉之气。
“凌安侯府害得珵景家破人亡，只要是还有血性的儿女都无法看着仇人逍遥法外，更何况他还害了荆南如此多人，她此举孝义两全，何来不妥？”
“如此强词夺理！”徐甘气的浑身颤抖，“大宣律法公正严明，大理寺更是清正廉洁，岂容你胡乱攀扯！”
“你家没灭门，你当然这么说。”贺夙沙本来靠在椅子上看戏，但眼见着御史台这帮老头竟然这样拎不清，实在是烦了，也不管自己的话好不好听，“如若你全家死的只剩你一个，你把凶手的证据提交给了应天府，然应天府没半点动静，你会坐以待毙？”
“下官自然是继续上告。”
贺夙沙幽幽道：“你没本事报仇，当然只能上告。”
晏扶余诧异挑眉，凌安侯府那里她知道贺夙沙做事离经叛道，猜测此人定然嘴里也没几句好话，但没想到能这么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你！”可怜徐甘一把年纪，被贺夙沙这样怼，气的半晌没说出话来。
“好了。”肃帝沉声打断了众人，又喊了人给徐甘赐座，语气带着不耐烦，“此事各有各的理，大理寺办事不力，罚俸半年，珵景做事有失分寸，禁足一个月。如此众卿可有异议？”
眼见着肃帝将此事定了音，就算知晓肃帝此举偏袒晏扶余，众人也不敢再说什么，此事吵了几日，肃帝早就不耐了，没人敢继续触霉头，于是只能道：“陛下英明。”
“父皇打算如何处置陆临安？”贺夙沙问道。
肃帝反问：“你有何建议？”
“依儿臣看，四岁时便能推无辜之人落水，并致人死亡，想来十四岁心肠更加歹毒了，儿臣曾经在戎国得了一种毒物，想拿他试试谁更毒。”
陆临安惊恐地看向他，眼里含着泪，摇着头只能发出“不”的声音。
肃帝看向晏扶余问：“扶余怎么想？”
晏扶余垂眸看着陆临安无助的样子，将自己对贺夙沙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小树承受了哪些，他便同样。”
“你已经不是在边境了，收敛些。”肃帝对贺夙沙道：“此事便由你负责，按扶余所说来办，别污了京都的水源。”
贺夙沙无所谓点头，“是。”
几句话定了陆临安的死。
走出宣政殿时，贺夙沙喊住了晏扶余，“一起去？”
晏扶余跟着他七拐八拐，进了一处常年没人居住的冷宫，贺夙沙示意折峪将人一捆，扔进了冷宫的那处池子，待没了挣扎，贺夙沙道：“捞出来扔去乱葬岗，跟他爹娘做个伴。”
全程晏扶余没说一句话，结束后就要走人，却被贺夙沙喊住。
只见他面上含笑，踩着地上的枯草走到晏扶余身前，在破败阴冷的环境中带着说不出的诡谲危险。
“我让殿下如愿，殿下是否也得让我如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