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的下人都如秋云姐姐这般没规没矩,毛毛躁躁随意插话,早晚会给主子们惹祸的。”绿云故意拉长音,让人听的气不打一处来。
“咱们老太爷可是出了名的规矩大,若是六娘七娘有一天被牵连责罚,到时可找谁喊冤去?你如今受了十一娘的亲自教诲,还不知感恩,却在这当着大伙面抹眼泪,这委屈是哭给谁看呢?”
绿云一番话明明是往秋云伤口上撒盐,偏偏又是句句在理。老太爷虽然官声不佳,但治家有方,从未有过莺莺燕燕,也从未听说家中有后院失和奴仆乱主的流言,究其原因便是其作为理学大家对礼法家规尤其看重,老夫人更是几十年如一日的治家森严,当然也没有个妾室让她整治的,故而府里上下皆知老太爷最看重规矩。
绿云的这一番话让旁边卓氏尤氏听的心有余悸,她们本有心替秋云分辨几句,把尴尬场面圆过去,此时却不好说什么了,免得又被小东楼主仆三人扣一个御下不严坏了规矩的帽子,便冷哼一声,厉声骂道:“牙尖嘴利的下贱蹄子,还不快滚,少在这里丢人现眼。”
七娘使了个眼色,后面的几个丫鬟麻利地把秋云架走。可怜狗仗人势惯了的秋云被安禾三下五除二给整破防了,直到被拖出去也没闹明白自己错在哪里……
“妹妹好福气嘛,院里的丫鬟一个比一个能干,不像秋云这个蠢材。”七娘尤氏心有不甘,嘴上却夸赞道。
“这么懂事的丫头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妹妹就让绿云来帮着调教下姐姐院里的蠢材吧。”六娘卓氏轻声附和,实则用心险恶,吓的旁边的绿云脸色惨白。
绿云转头看向安禾,眼神里流露出恐惧,生怕此刻就被卖了。
安禾掩嘴哂笑,然后扬起一指轻轻地戳在她额头笑骂道:
“小蹄子做什么春秋大梦呢?看着高枝就想攀,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福份,安分守己的待在东楼,胆敢乱走乱窜小心为娘我打断你的狗腿。”
听到十一娘这样说,朱颜和绿云都松了一口气,心想着要是被眼前这两位姨娘弄了过去,以这二位出了名的阴毒手段,保管折磨的她们生不如死。
“六娘就别给这丫头起念想了,她哪有那个福份,倒是秋云如果用着不顺手,送小东楼来调教几日,保管让她脱胎换骨,准能让你们二位满意。”
“我院里的人自会管教,不敢累着十一娘。”尤氏此时按捺不住火气,硬邦邦的怼了回去。
卓氏怕她嘴上没个把门的只图心里痛快了,却给人落下话柄,便轻拍尤氏手背示意她不要激动。
平日里闷葫芦一样的绿云刚才的表现让她们记在心里,看来往常胆小怕事都是装出来的,实则是个伶牙俐齿的丫头。
两人见话不投机,再聊下去也无甚意思,便寒暄客套了两句后托辞离去。
朱颜看着两人渐远的背影,不由得眉头皱起,扶着十一娘再次坐下说道:“这两位娘可不是什么善茬,今天的事估计等不到晚上就能传遍前后院了,咱们当众打了她们的脸,保不准后面会闹什么幺蛾子出来。”
“不过九娘您扇秋云那一耳光真是让人解气,这个贱婢狗仗人势作威作福惯了,活该是她的福报。”朱颜这话里透着一股浓浓的私人恩怨味道。
安禾拍拍左边的长椅,示意绿云一起坐下,意味深长的安抚道:“府里上上下下几百号人,难免人多嘴杂,但咱们小东楼却不过你我她三人,可以简简单单。”
“如今为娘又有很多事情记不起来了,今后还得靠着你们两人帮衬,咱们三个谁都不能有个闪失。”安禾说的都是心里话,她初来乍到,对这个世界是两眼一抹黑,对府里的人情所知有限,她被一种恐惧感包围着,但又无人可以倾诉。
兴许是说到伤心处了,绿云被十一娘这番话惹得眼眶湿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死丫头,大好的日子哭什么。”朱颜拧了她胳膊骂道。
“以前十一娘总是冷冰冰的,让人不敢靠近,现在忽然这么暖心,我是打心眼里开心嘛。想到娘这些日子受的苦,又忍不住伤心了嘛。”绿云心里藏不住话,被朱颜埋怨后便说道。
“十一娘别在意,这丫头就是憨,有口无心。”朱颜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也是认同绿云的话,今日的十一娘把秋云打了一顿还顺带对着卓氏和尤氏指桑骂槐,这种护短的行为让她感到十分的暖心,以前的十一娘总是让人觉得不通人情,现如今的十一娘拉着二人聊家常很接地气。
“前尘往事随风散了,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小东楼的日子还得靠咱们仨过活。”安禾也是颇为无奈,看来前世的十一娘不知道搞好团结拉拢人心,难怪最后被人使绊子莫名暗算了。
“其实三少爷一直护着十一娘的,只是您别老是拒人以千里之外。”绿云低着头嘴里嘟嘟囔囔。
“虽然其他几房闹得欢腾,但是只要不瞎,谁都能看的出来三少爷对您对最上心。其它院里的个个争风吃醋,平日里都是没病装病,小病嚷嚷成大病,生怕别人不知道,还不是为的在爷那边争宠,可咱也没见爷亲自动手伺候过她们,唯独十一娘昏迷期间,三少爷可是整宿整宿留的在房里伺候汤药。”朱颜也是跟着敲边鼓,不过她说的都是实话,严三对十一娘的格外宠爱已经引得其它几房醋意大发,没少往老太太那边吹邪风。
“浅喜似苍狗。”安禾饶有兴致的看着她们俩,不经意的低吟了句词。绿云还以为她又走神了,拽了下她的手急忙说道。
“哎呀!十一娘,奴婢嘴笨,但话糙理不糙,您使性子也得有个限度,可不能寒了三少爷的心。”
安禾不置可否,只是笑了笑而已,这俩丫头估计是没听过“深爱如长风”的。实则她是不敢把希望寄托在这样一个空有好皮囊的浪荡公子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