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了出去,里面住进个美娇娘,花容月貌,身姿婀娜,吃穿用度甚是金贵,叫我这个陈府少夫人都好生羡慕。你说令夫人见了那位美娇娘,会不会同我一般羡慕?”
陈七爷突然间脸色铁青,眼神凶恶得要吃人一般。
孟未央目不斜视,凑上前一步,用只有陈七爷听得到的声音说道:“听闻美娇娘怀有身孕,可怜她身子骨弱,若是一不留神出点意外,可如何是好?”
陈七爷登时怒火暴涨,骤然右手挥出,作势要打孟未央一耳光。
孟未央出手更快,蓦然间拍拍两声,打了陈七爷两记耳光,陈七爷蜡黄脸颊登时肿了起来,五个指印甚是清晰。
众人皆是一惊,一面惊于孟未央竟会动手,毕竟孟未央平日里虽说脾性差劲,却是绝不会对他们这些陈家长辈不敬的;一面惊于陈七爷竟如此着恼,哪怕真养了美娇娘在外,又能如何,何必自乱阵脚出手教训。
孟未央提起右手,瞧着略显红肿的掌心,颇感心疼,可惜了身主这双漂亮手,怜惜完斜了一眼陈七爷,问道:“你再说说,这账本到底是真是假?”
陈七爷只觉嗡嗡耳鸣,心里一遍一遍回荡着孟未央威胁话语,他人到中年方得一子,纵然是倾家荡产,便也不能出意外。
他咬牙磨齿,忍下愤恨,脸肉堆起皱褶,笑道:“瞧瞧我这记性,这账本原是本废账,是下面人交错了,恳请少夫人再给我个机会,三日后定将账本重新上交。”
孟未央缓步走向桌前,点头表示认同,说道:“年纪大了,难免老眼昏花,理解。”
伸手又拿起一本账本,眼光向众宗亲脸上逐一扫去:“诸位,这账……”
众宗亲遇上她眼光,均是强作镇静,心下却是惶恐:“她们自家人窝里闹事内斗,跟我们旁人可不相干,收了陈夫人丁点好处,才来瞧热闹拱火,可眼见少夫人更胜一筹,得罪少夫人损坏自己长久利益,那怎么成?不值当,不值当。”
是以孟未央说到一半,众宗亲均是道:“夫人,少夫人,我等还有事,告辞,告辞,改日再访。”
众宗亲争先恐后抢出门去,晃眼之间,西院内,徒留陈夫人和府内侍从。
陈夫人气急败坏,抖着手,指向孟未央,怒道:“好,好,你好得很!”
孟未央眼神越过陈夫人,与她身后的萧复衍对上,少年脸上不见一丝血色,惨白如纸。
她淡声说道:“夫人,既要演母子情深,可得走点心,你小儿子怕是要撑不住了。”
陈夫人冷哼一声,拂袖转身,兀自离去,身后侍从忙不迭架着萧复衍跟上前去。
孟未央全神注视于萧复衍身影,直至他出了视线。
分明是大雪天气,孟未央却感到胸口热意滚烫。
她冷不丁问一旁桃枝:“倘若初见一个人,便不自觉心跳加快,热血沸腾,这是怎地了?”
桃枝正沏茶,双手止不住颤抖,茶盏晃出一道道水纹,似乎自傍晚醒来,少夫人越加疯癫了,从前只犯头疾时,会疯疯癫癫,当下不犯头疾反而越疯。她磕磕绊绊答道:“按书、书上说,应是,是一见钟情?”
孟未央噗嗤一笑:“一见钟情?”
她笑得前俯后仰,毫无形象:“真好,好不容易遇到个喜欢的,自是要将爱意表达得热烈些,方才行呐。”
桃枝见她大笑,心下直发瘆,虽是笑脸洋溢,偏生双目却是冷冷冰冰,宛如寒潭深渊。眼见光芒消散,夜幕笼罩,低声道:“少夫人,该回屋了。”
孟未央侧过了头,淡淡月光从云层投射下来,在她脸上朦朦胧胧铺了一层银光,显得媚色无边,好似夜间勾心心魄的妖怪鬼魅。
孟未央径自向走东北角行去,到了门口,开门进去,扑鼻一股药草香气。
背后脚步声响,桃枝手挑灯笼跟了进来,烛光照亮屋内,只见四周摆满药材,中间案桌放置碾子、药磨、杵等,旁侧另有一堆血红砂石。
桃枝逐一点燃屋内烛台,问道:“少夫人可是要炼药?”
孟未央轻嗯一声,伸手拾起一块矿石,辰砂,又称鬼仙朱砂。
陈家世代从事辰砂买卖,辰砂提炼却不是好掌握的,何况随着战乱动荡,到陈老爷这一代,技术尽失。陈老爷自不甘心家业断送在他手上,重金暗寻提炼能人。遍寻多年,终是皇天不负有心人,他寻到了身主。
身主自小习得巫医术,炼制丹药手到擒来,提炼辰砂于她而言,不过尔尔。原主虽年纪尚小,经验却不输老师傅,她以精湛提炼助得陈家家业起死回生。
只可惜,是个愚蠢恶毒的炮灰反派设定,遭人利用不自知,反倒惹来一身无妄祸事,落个声名狼藉下场。
孟未央支走桃枝,一一辨认屋内药材,自顾忙碌至夜深,烛火晃动,柔光映射案桌,只见铜质药罐中隐隐有磷光闪动。
她从柜内摸出一个瓷瓶,打开瓶塞,将磷粉装入其中,这磷粉无色无味,却是星点就可要人热血沸腾,情难自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