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欢留了个心眼,将木藤顺着拓叶的纹路悄悄念下法咒,面无犹豫地戴上。
十二月对她笑,露出一截白玉似的手腕,腕上绿藤与红绳交缠:“姐姐你瞧,一对呢。”
祝欢无奈。
自己这个新结识的朋友是怎么无所顾忌当众说出这般暧昧不清的话的。
难道他不知道与萍水相逢的人保持距离吗?
还是说……这个人对她一见钟情了?
……越想越惊悚,祝欢赶紧收回自己发散的思绪,“正、正事要紧。”
怎么听都有种落荒而逃的意味。
十二月嘴角的放大,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
祝欢走得急,自然没发现自己的耳上烧红一片,显然被自己的脑补到了。
……
与祝欢想的不错 这西祁宫中几乎都是死灵傀。
怨气直聚成浓浓的乌云,被压制的灵魂紧紧跟在个灵傀的身后,像不散的阴影。
总之就是,非常可怕。
宫女进入大殿,两人在店外等候。
祝欢用传音术道:“这西祁气究竟何等来头?怨气如此之盛竟全被锁在宫内,怪道天界不知晓此事。”
十二月抱臂,道:“或许知晓,不过不想管。”
“啊,是吗?还有这种说法?”祝欢被他带偏,没多想直接道,“我初来乍到天界,很多事都不知道……”
十二月挑眉:“啊,原来姐姐是天界人啊。”
“……”说漏嘴了。
她转移话题:“这些宫人都有恶灵跟随,为何方才那位大宫女不见?着实奇怪。”
十二月微笑:“或许被吃了?比如他们称颂的花神。”
祝欢:“难道她曾也是什么神者吗?”
十二月笑笑:“或许吧。”
祝欢一噎:“你总说或许,听来怪怪的。”
“姐姐若不喜欢,那我便不说了。”十二月垂眼。
“没,没有不喜欢,你莫要误会。”祝欢摆手,生怕他误会。
只是他总说或许,让她觉得他好像丝毫不关心这些事,不过因为她问了,他才勉强答话罢了。
怪让人自作多情的。
她也不是那个自恋的人,对她自己,她还是很有分寸的。
“陛下正与国师大人商讨国事,二位请移步景昭殿,静候召见。”宫女出来,道。
周围的宫人显然对这个大宫心存敬畏,早在她说话时便放下手中杂事,垂手默不作声地站在祝欢和十二月周围。
似乎是为了……防止他们逃跑?
“这死灵魂还挺聪明,猜到我们下一步要作甚。”祝欢本打算趁其不备闯入皇宫,但转念一想,也太打草惊蛇,便换了想法。
她并非一个滥杀无辜之人,即便对早已失去灵魂的傀儡,她亦不会下死手。
何况如今身处不利之境,敌众我寡,拼命干有点得不偿失。
在某些必要时刻,她还是很惜命的。
祝欢想的多,反观十二月,关注点完全不在这上头:“景昭殿……是一个地方吗?”
大宫女:“是的。”
十二月笑眯眯的:“太好了,和姐姐住在一起呢。”
你要不要听听在说什么?
大宫女是直脑筋,没听出来他话里的意思,道:“景昭殿乃众人皆向往之地,你们入住此宫,便是西祁国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十二月“啊”了一声,应该是真的很疑惑,问道:“是吗?难道不应该是死的更快的存在?”
“……”大宫女的眼角极微地抽了一下,尽职尽责把最后一句念完,“向来只有一位神者能得到花神青睐,成为继承之人。”
祝欢认真听完,以示自己知道了,大宫女这才松了口气,重新恢复漠然的神色,最后警告道:“殿下最好不要耍小聪明,出不去的。”
众人才都散去,十二月带笑且无辜的声音赫然在她灵海内响起:“姐姐,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对是对,但也不要在人当面的说啊,而且人家台词还没念完,你就抢词,人家多少会不开心,。”
十二月乖乖应下:“姐姐教训的是,我下次会注意分寸的。”
“知道就好了。”祝欢语气软下来,又想到什么,“不对啊,我又不是他真姐姐,我在这里瞎教什么?!”
但又看到十二月那双乖乖巧巧的眼眸,让她想起百年前曾跟在她身边,总乖乖喊她“师尊”的少年来。
算了,他爱叫她什么就叫什么罢!大不了就当认了个弟弟好了!
景昭殿殿后,其实才是真正的生灵木园。
先前祝欢被困住的那个园子,不过一个虚幻之境。
待人回忆此所经历的痛苦之事后自动破解,虽然祝欢不知那声音——暂且将它作为幕后之人,引她来此并恢复记忆是为何,但只有一点,祝欢明白。
那幕后之人,欲引她入魔。
魔者,罪业障身者。世间万物,不论人妖神佛鬼,只要拥有情感,便会入魔。不过有人能克制,有人放肆。
祝欢自问生平从未做过无故杀人放火之事,纵了七情六欲,亦从未成为端显旁人。
他们认为她“温和随性,端庄有礼”,她便如此模样,教人挑不出一点错。
而那个可以让她真正成为自己的人,已经被万箭穿心,死在她面前,不负来生。
从此,她收敛了所有的锋芒,温和随性,端庄有礼,成了他们期待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