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的湖边小筑内,宁掌教正在受着雷电的折磨。
雷电仿佛要将他烧灼,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量,仿佛要将这一方小小天地撕碎。表皮也被灼伤,屋子被击的四面破风,大风从四面八方吹来,却吹不散他身上的热意。
望着被击穿的屋顶,烂木挂在顶上将掉不掉。若不是雷电有着光,他是看不清东西的。
一道雷电辟了下来,带着风的怒吼,光的闪现,宁掌教将自己所有的灵力凝成保护罩,挡下了这一击,可是,与此同时保护罩也碎了。碎掉的同时,他吐出一口血,身子也往下掉。
命也,命也。
就在上天要降下最后一击时,宁掌教就淡淡的看着在蓄势的雷电,顺应天命也,时限所至。
可是随着雷的降下,他忽然想起了守拙。
想起了少时游历的场景。
不,不该是这样的!他要活下去!
雷光瞬时间充满了他的眼内,挤走了黑暗。
他发出一声惨叫,太痛了,仿佛身体被散架,灵魂烟灭。
四周静悄悄的,只有风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身体好似没有丝毫痛感,可能已经丧失痛感,也可能是脑中的痛占据了他的所有。
识海中很痛,想是有人要撕裂他的大脑,将他一劈为二。
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痛渐渐变淡,渐渐消失。
最终,他的识海扩大了一倍,原本银色的识海,变成金色,像是有人将金子揉碎扔在大海上,也像是柔软而丝滑的丝绸在暖黄的光下飘动。
他还活着。
睁眼一看,原本被烧焦的皮肤在柔光的抚摸下慢慢恢复,有一层柔光在护着他。
低头,原来是你啊,是你保护我。
是那本书,书不断冒出柔光,先是将他的伤治好后,柔光在他面前凝出一个人形。
随着越来越多的柔光,人形渐渐显出来。
是个小姑娘,大概十四五岁的样子,穿着一身嫩黄色长衫,满头乌发披散下来,在柔光的笼罩下飘逸异常,仿佛要随风飘走,羽化而飞仙。
是书灵,她成形了。
“你与他不同。”
他?是守拙吗?
正想问,可是柔光就慢慢的散去了。应是刚化形,灵力不够。
从怀中掏出那本书,书并没有被雷劈坏,反而变得更加新了。
“怀洁,没事吧。”院长看着雷劫消退就刚忙进来了。虽说修仙之人寿命不定,忘却凡俗,可是他实在接受不了一连两个徒弟的离去,那将会是对他的严厉打击。
“没事,关键时是书灵救了我。”右手轻拂一下书的封面,是师弟啊,一直以来都是他。
“诸般造化。”院长轻拂他的胡子,望着书摇了摇头。
“可是,书灵并未认主。应是吸收了雷电的力量才成形的。”
书灵并未认主?
有缘人不是怀洁?
“今夜这件事不要说出去,记住,是你独自承担了雷劫。”院长脸上满是严肃,一双锐利的眼睛紧紧盯着蓝色封皮的书。
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要是世人知道了今夜这件事,那其必定被世人争抢,到时腥风血雨,不可收拾。
看着雷渐渐消散,风逐渐减小,明棠知道劫渡完了。
门上的禁制没了,王妧与明棠赶紧奔向湖边小筑。
所辛离得近,不一会儿就到了。
院子完全坍塌,断壁残垣,与乌黑的夜晚融成一片。
这时,院长和宁掌教出来了。
“恭喜舅舅成为书独。”王妧原本还一脸担忧,看见她舅舅安全的走了出来,悬着的心彻底落了下来。
王妧本就话多,如今高兴就跟打开了话闸子似的,跟着宁掌教一路絮絮叨叨。
等到了临时住所,王妧看了看院长,又看了看明棠,欲言又止。
院长与明棠瞬间会意。
等人都走的没有影了,王妧低下头看着自己的绣花鞋鞋尖。
这是宁掌教第一次看见这样的王妧,她一向都大大咧咧,有话直说,如今竟会不好意思开口。
“怎么了?阿妧。”
“就...就...”
“再不说,我可要去休息了。”不逼她一把,她有可能会“就”一个晚上,不要问他为什么。
她小时候一件事若说不清会拉着别人解释一整天,若是心里有话,就算是半夜也会把别人叫醒来说。
有时候不知道这种不吐不快的性格是好还是不好。
“舅舅,别。我想修炼。”赶忙拉住舅舅的衣袖,边说还边摇了摇衣袖。
“哦?为何?修炼要有一颗道心,若没有,在修仙一途也走不长远。”
微风轻轻拂来,吹动着万物,吹动宁掌教宽大的衣袍,颇有几分仙风道骨。
“就觉得很霸气,很威风。”
其实不是。
她想在马场护着明棠,免她伤害,而不是站在一旁。她想变得强大,能护舅舅,而不是只能被困于屋内。她想变强,护她想护之人。
人终须长大。
但他们都太含蓄了,不会直接告诉别人自己的真实想法。
“你啊。算了,既然你想,那明天来找我,今天太晚了。”用指尖点了点王妧的额头。
算了吧,就算现在不知,以后总算会知道为什么修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