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病的孩子,不识水性。 温衍跟同行的几个村民抬着尸体。 担架是用树枝临时扎的,虽不结实,但俊俊小小的一个娃,躺在上面问题也不大 温衍踩到一块湿滑的泥土,脚下一个踉跄,差点磕在地上。 “你没事吧?”一个村民把他扶起来。 温衍摇摇头。 他心惶惶,身后如拖行着一块千钧巨石。 他再一次见证了生的脆弱、死的残酷。 前一刻还在开心地与小黑猫玩耍的孩子,怎么转眼就成了冷冰冰的尸体。 这孩子是李花秀唯一的亲人,是她与这世界仅有的联系。李花秀看见尸体会是什么反应,温衍实在难以想象。 一行人回来时,李花秀的情况还没稳定下来。邻居大婶拿了凉水和烫伤膏,想帮她处理一下口腔内的伤口,结果被她猛地撞开。 “不拜了……真的不拜了……我收回……我收回还不行吗!” 李花秀伸长了手臂,又去抓散落在地上的香烛,拼命想要倒插.进自己嘴里。 温衍他们走进堂屋,把担架放下。 空气瞬间冷寂下来。 尽管温衍在俊俊的尸体上盖了自己的外套,但李花秀似乎还是预感到了底下藏着的是什么。 她缓慢地站立起来,拖着脚步蹒跚走近。 衣服被哆哆嗦嗦地掀开,露出俊俊泡得鼓胀泛白的尸体。 旁边几个守着她的村民严阵以待,战战兢兢,生怕李花秀再做出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 这天大的打击连正常人都要崩溃,遑论李花秀这么一个疯癫之人。 可李花秀并没有。 她只是仰起头,发出一声哀嚎。 怆地呼天,剖肝泣血。 然后,她把衣服重新给俊俊盖好,整了整散乱的头发,把脸擦干净,对众人深深鞠了个躬。 “谢谢各位乡亲的帮助,我给大家添了不少麻烦,真是对不住了。” “现在已经没事了,那么晚了,乡亲们请快点回去休息吧。” 面对相依为命的独生子的死,她举止礼貌,口齿清晰,言行得体,情绪不起一丝波澜,简直平静得反常。 村民们面面相觑,这还是那个丢了爽灵的疯女人吗?简直像换了一个人。 “难不成……李花秀的爽灵回来了?” 有几个人忍不住窃窃私语。 待众人纷纷散去,破败老旧的屋子又恢复了平日里的寂寥。 空旷的堂屋里,只剩下温衍和李花秀面面相对,他们和俊俊的尸体一样,默默不能语。 良久,温衍开口打破了死寂。 “能告诉我到底怎么一回事吗?” 李花秀翕动惨白干裂的嘴唇,“知道得越多越危险,我告诉你,是害了你。” 温衍求她道:“这对我很重要,我真的很需要知道。” 李花秀说:“我能猜到你在打什么主意,但我真心劝你,千万别。” “我们一家三口的下场你也看到了,死的死疯的疯。你是个好人,该放下就放下,好好过今后的日子才是正道。” “可是,我已经没有未来了。”温衍道,“我现在这样,和死了疯了一点儿区别也没有 。” 李花秀低下脸,捂住额头,很慢地摇了摇头,还是不肯说。 温衍道:“小黑猫是我和俊俊一起埋的,我确定它当时已经死了,而那座土地庙又有着实现人愿望的传说。” “所以,我是不是能认为,把尸体埋进黄梁山,并向土地神祭拜许愿,就能实现死而复生?” 李花秀慢慢抬起头,皱紧眉头。 “你在说什么啊?”她浮现出一种混合着讥嘲和恐惧的怪异表情,“南槐村哪儿来的土地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