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套话对散兵来说实在是太幼稚,不过他还是有几分感慨,因为这是他第一次知道这个孩子的名字。 在散兵的记忆里,这个孩子是连名字都还来得起就被父母抛下了。 ……就像他一样。 过去的记忆使散兵又生出烦躁感,这时他再看解释的千代怜,恍然意识到对方不是他认识的那个连名字都没有的孩子。 千代怜有名字,甚至有神之眼,更没有‘背叛’过‘他’。 那个与他一起生活,承载着他们共同记忆的无名小孩早就和那间海边的屋子一同消失。 崭新的认知令散兵沉默,随后他不再搭理千代怜,独自加快速度,沿着山间的石阶向上走去。 “等我一下!”千代怜察觉出散兵的变化,赶紧去叫他。 散兵对于千代怜的呼声不为所动。 眼看散兵不理自己,在后面追着的千代怜后悔的不行,认为自己不该套近乎,不该等着有合适的机会,再把丹羽在鸣神大社的消息告知散兵……但是一见面就提起丹羽实在是太奇怪了。 现在是他和散兵第二次见面,按理说他是完全不了解这个和倾奇者长得一样的‘陌生人’。 千代怜一边追在散兵身后,一边思考着如何找话题,很快他意识到可以用样貌作为引子,借此去问散兵认不认识丹羽。 假如散兵反问怎么知道丹羽,千代怜便说是倾奇者提起过,正是因此,他才觉得和倾奇者外表相同的散兵说不定也认识。 在心中演练了一遍对话,自认为做足万全准备的千代怜抬起头。 “对了,你认不认识——” 千代怜的话尚未说完,他身旁的空间骤然被撕裂。 前方的散兵感知出不对劲,赶忙回头看去,可迎接他的是洒在脸上的温热。 一只不知何时出现的兽境猎犬咬住了千代怜的脖子,红色的血飞溅而出,那些他还未来得及说完的话,一下子消弭在疼痛之中。 散兵瞳孔收缩,某个相似的画面在眼前闪现,刹那间他的身体大于思考,雷元素力从他的手中飞出,狠狠的将那只兽境猎犬击飞。 偷袭成功的兽境猎犬发出嚎叫,只是这次它传到散兵的耳中宛若嘲笑。 不过散兵没有心思管那只兽境猎犬,他冲过去抱住千代怜。 流下的血液粘在散兵的手上,温暖又黏腻的触感令他感到恶心,他试图去止住那个伤口,可惜这都是徒劳,漆黑的力量阻止着伤口的愈合,与此同时那股力量也在侵蚀着怀里的这具躯体。 就算千代怜活下去,也会饱受污染的折磨,甚至变成怪物。 散兵见过无数那样的人,他知道最好的做法便是帮他们结束生命,送他们解脱。 可看着千代怜,散兵发觉自己无法下手,他仿佛又回到推开门的那一刻。 他去为那个孩子寻找食物,好不容易找到一些堇瓜,他高兴的带回那间海边的小屋,然后他看到那个孩子已经死了。 凭什么!凭什么要再来一次! 他们只是多说两句话而已,他只是走的快了一点而已,他明明什么都没做,凭什么要他再体验一次! 也许这正是命运,无法反抗,无法扭转。 散兵的耳边又出现那带着哀伤与寒冷的叹息,随之是从胸口处迸发出的愤怒,其中掺杂着疼痛,若有若有的无力感纠缠起他,似要将他拉入深渊。 不对,这不是我想要的命运。 抱起千代怜,散兵再抬头眺望高处,庇护稻妻的神樱树若隐若现。 只差一步他就能来到那里,他会达成今天的目标,拿走神之心。 可是散兵仅是看了眼神樱树便转过身。 他不准备去求助创造出他的那位神明和端坐在天守阁里的人偶,她们都不关心永恒以外的任何事物。 至于鸣神大社里的家伙,她们不反被这股漆黑的凄凉侵蚀就不错了。 所以他只有一条路走。 散兵的眼睛暗了暗,即便在不愿意,他也不得不承认当前只有博士,或者说冰之女皇能保住千代怜的性命。 想到这里,他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了。 - 至冬驻稻妻的使馆。 戴着面具的博士正在阅读一本学术著作,看起来像是在享受难得的休闲时光。 “咚咚。” 门被敲响。 博士头也不抬的说了声进来。 一名面容冷峻的愚人众走进来,他俯下身对博士附耳说出他刚刚得到的消息。 博士听完淡淡的回应,“我知道了。”接着他下了一道让愚人众奇怪的命令,“去通知所有人,准备返回至冬。” 得到这个指令,潜力待送信的愚人众虽有疑虑却未敢多问,他行了礼便以最快的速度退出房间,去传达来自上司的指令。 而博士则品读着新得到的消息,几秒后他露出微笑,“又是意外吗。” 嘴角的笑容扩大,博士笑完继续看起手中的书,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