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当家。”季浮沉终于看到了窗外的周岸,慌忙起身道:“您怎么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周岸掩去眼底的情绪,故作随意地走下台阶,停在了院中那个十个大酒坛旁边。 算着日子,这坛子里种着的小葱和芫荽早就该发芽了。 可如今,这坛子却空空如也,只剩下了土…… “想不想下山?”周岸忽然问。 “啊?”季浮沉怔了一下。 “你现在也是山匪了,既是山匪,哪有不下山的道理?” “大当家说的下山,是我想的那个下山吗?” 周岸一挑眉,不置可否。 季浮沉却知道,自己猜对了。 周岸说的下山,就像是前几日去王家大宅那般。 只是不知道,对方这一次又选中了谁家? “可是我没习过武,我怕跟着一起去会拖后腿。” “没关系,我腿长,不怕你拖。” 季浮沉:……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会以这样猝不及防的方式,体验到山匪生活。 周岸说要带他下山,并非是随口一说,而是当场就把人拐带走了。 “你这身衣裳骑马不方便,有武服吗?”周岸问。 季浮沉摇了摇头,“小暑有窄袖的灰布衣裳,我可以找他借。” “算了。”周岸把人带到了自己的住处,从衣柜里翻出了一套靛蓝色的武服递给他,“换上。” 季浮沉接过武服,乖乖走到了内室,不多时再出来时,已经换上了周岸给他的那套衣服。 他身量本就纤瘦,又比周岸略矮了小半个头,对方的衣服对他来说足足大了一圈,这让他看起来像是偷穿大人衣服的大孩子,稚气又可爱。 “行吗?”季浮沉问周岸。 周岸目光在他身上一扫,“过来。” 季浮沉不明所以,依言走到了周岸身边。 却见对方忽然蹲下身,竟是在帮他绑裤脚。 “大当家……”季浮沉吓了一跳,下意识想要躲开,却被周岸一把攥住了脚踝。 习武之人的手极具力量感,像是一把大钳子似的,令季浮沉完全没有挣脱的余地。 “绑紧一些,骑马的时候更利索。”周岸头也不抬地道。 “噢。”季浮沉没再闪躲,任由周岸帮他把两条腿的裤脚都绑紧了。 待一切准备就绪后,周岸便带着季浮沉下了山。 季浮沉心中疑惑,暗道怎么只有他们二人,没带赵路他们? 但他转念一想,兴许是众人都已经提前下山做好了准备。 大当家定是怕殷齐清趁着自己不再又乱来,这才索性把自己也带上了。 然而等他到了山下的联络站,才发觉自己完全想错了。 因为周岸只取了两匹马,而后将一根马缰递到了他手里。 “我……”季浮沉接过那根马缰,表情特别精彩。 毫不夸张的说,活了两辈子,这是他第一次接触马缰这种东西。 “不会骑马?”周岸问。 “我……还得骑马啊?” 周岸无奈,只能将另一匹马送了回去。 季浮沉有些局促地立在门口,心道大当家肯定后悔带着他下山了吧。 不多时,周岸从里头出来。 不等季浮沉开口,便翻身上了马。 “我……啊……”季浮沉刚开口,一句话尚未说出口,就觉身体一轻,竟是被周岸直接提溜起来放到了自己身前。 不等他反应过来,周岸一夹马腹,两人一马朝着远处急奔而去。 季浮沉是第一次骑马,被吓得够呛,身体不住往后缩,整个人几乎钻到了周岸怀里。 “胆子这么小?”周岸在他耳边道。 “大当家,咱们这是去哪儿啊?” “怕我把你卖了?” 周岸这话一说出口,忽然想起了季浮沉的经历,对方就是因为被家里人卖给王老爷做男妾,才被窦三掳来了凤鸣山。 他怎么能在季浮沉面前开这样的玩笑? “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周岸问他。 “没有。”季浮沉摇了摇头,“我家里人早就把我卖了,我又不愿去投奔王老爷,出了寨子里我就无处可去了。” 季浮沉这话并没有别的深意,他甚至没觉察到对方无意间开的那个小玩笑。 周岸却眉头一蹙,心中内疚更甚。 于是,他勒停了马,调转马头朝着岔路口的另一个方向奔去。 两人一马行了近一个时辰,到了近郊的一处庄子。 他们下山时,天色就不早了,这会儿天已经黑透。 “大当家,咱们要做什么?”季浮沉问。 “进去洗劫一番。”周岸道。 季浮沉脸色大变,忙劝阻道:“大当家三思啊,这么大一个庄子,肯定有不少长工和杂役,咱俩两个人进去若是被抓了怎么办?” “你若是害怕,留在这里看马。”周岸将马拴在了路边的树上,又道:“不过我听说这庄子附近晚上常有野兽出没……” “我还是跟着大当家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