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凌御忽然变了脸色,招呼季枫禾往墙边靠,在浓密交错的绿植间看见几个巡逻的身影慢悠悠走过,他们才松了口气。
“我发现做人真的太累了,整日里提心吊胆的。”楚凌御摸着胸口安抚心脏感叹道。
季枫禾疑惑地打量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
不过楚凌御还是能看出她的意思的,大概就是看傻子的眼神吧。
不愧是能喜欢上姚旻的,即便不被允许还是一如既往地坚守初心,或许这就是姚旻也喜欢她的理由吧。
“是这里!”
楚凌御以无声的口型提醒躲在墙角的季枫禾,手指指了指身后的屋子,检查了一下四周,确认安全后季枫禾才跟上前去。
“怎么拿一个文书这么费劲,亏你还是上京首屈一指的疯子。”
没过多久便听见屋里传来声音,而这个音色让楚凌御和季枫禾都为之一怔,但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神情凝重地继续听着。
“嘁!我看你那妖法也没有多大的作用,那方昇阳磨磨唧唧的。”这会儿是季云城的声音没错了,他继续道,“当时不过小小吓唬了一下方知鹤,没想到这么不经吓,事情太顺利,我都要怀疑是不是他们在做戏了。说来也好笑,那方昇阳以为我要拿这文书来对付你们萧家,一直说自己辜负与你的好友之谊,殊不知,要他这份文书的正是你萧纪衡本人哈哈哈哈哈……”
“好了,拿来吧。”
楚凌御把耳朵贴在了门边,为的就是听得更清楚一些,因为现在是萧纪衡在说话,在他印象里,萧纪衡一直是一个温润如玉的公子,就像京城的人们所赞美的那样,文武双全,心怀大义,是无数人望尘莫及的世家公子,他想知道他究竟在和季云城他们密谋什么。
“诶,让我给就给?你答应我的事呢?”季云城似乎有些耍赖不给萧纪衡。
萧纪衡听起来口吻平静道:“除掉姚旻容易,除掉姚相不是件容易的事。”
除掉姚旻?
楚凌御偏过眼看季枫禾,却见她脸上已经布满了惊恐,他刚想让季枫禾冷静下来,不想或许是这句话冲击力太大,她腿有些发软,一不小心膝盖磕在了门上,发出“咚”的一声响。
楚凌御瞳孔睁大,就在门被打开的那一刻,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季枫禾推到了一旁拐角的草丛里。
“是你!”萧纪衡看见摆着逃跑姿势却逃跑未遂的楚凌御,面上是惊讶之色。
楚凌御知道自己逃不掉了,刚转身就被季云城按在了地上,他面目狰狞地朝角落里瞟了一眼,希望季枫禾安然无恙,那他这一推也值得。
屋里光线不是很充足,相比较外面要凉快很多,时辰也快接近太阳落山,斜阳逐渐射入窗台,一条条光柱仿佛靠在窗边。
楚凌御被一把扔到了地上,腮帮子着地,火辣辣的疼,他咬紧牙关,睁眼却见前面坐着一个再熟悉不过的人。
他想开口却卡在喉咙间说不出话来,那人看出他的窘迫,主动问好,“楚兄,不认识我了?我是张舒羽啊。”
说完他就笑了起来,笑得还是和以前一样活泼,若不是因为他手里拿着那支毛笔,他恐怕还会觉得这就是昔日待他亲如兄弟的同窗。
“你为什么会……”
楚凌御盯着他手里的毛笔,几乎是咬着牙才把这句话问出口,奈何因为生气大脑一片空白,反而没问完。
不过这不重要,因为张舒羽已经猜到他要问的是什么了,他动作轻柔地抚摸着那只毛笔,好像在擦一件奇珍异宝,“要不是你呆头呆脑,我怎么一点点靠近你,又怎么趁你不备拿到它呢?”
赤\裸\裸的嘲讽。
楚凌御想坐起来,却脸上迎了一脚,季云城估计也是闲得慌,一见楚凌御要起身,立马就一脚踩在他脸上,他不得已弓着肩膀,手死死支撑着地板,试图给头减少一点压力。
“张舒羽!你怎么会是这样的人?!”
楚凌御因为使劲紧闭着眼睛,对张舒羽喊道。
张舒羽听到他的问话,丝毫不在意地轻描淡写道:“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那萧纪衡呢?
楚凌御红着眼费劲挪动脑袋,看见身姿高大的萧纪衡一直沉默地站在他身旁,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脸上全然没有所谓的温润,只有让人如坠冰窖的冷漠。
楚凌御等着他和张舒羽一样说出一些令他大跌眼镜的话,早早便做好心理准备,可是他并没有,只是告知季云城将他关起来,撂下一句:“他还有用。”
楚凌御几乎是下意识地喊道:“休想对她不利!”
萧纪衡垂眸看了他一眼,很显然知道他说的是谁,却突然笑了起来,道:“还轮不到你来为她说话。”
季云城道:“那方家当年告发霍家的文书都已经交给你了,什么时候替我除掉姚家父子?”
萧纪衡背着手出去了,并未回答他的问题,他一个不开心,提起脚对着地上的人又是狠狠一踩,就像擀面杖擀面一样来回拧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