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不想被别人看尽自己痛苦的丑态,楚凌御嘶喊后拼了命地忍着不肯再开口发泄,却因此忍到额头青筋暴起,血管里涌动的鲜血仿佛随时要迸发出来。
张舒羽见他隐忍的模样,不禁错愕,“诶哟,你也会忍啦?”
一种打趣调侃的语气,却难得有让人听了就觉得心里刺挠的魔力。
被倒吊着的玉崇也看不下去了,歇斯底里地喊:“张舒羽!你究竟在使什么妖法?!”
闻言,张舒羽抬起了眼眸,满是玩味的目光锁在玉崇身上,突然便笑开了,“妖法?我没听错吧?”
他装模作样地捅了捅耳朵,漫不经心地摆弄着手里的毛笔,眼神未移开一刻,郑重其事道:“这是,仙法。”
“你可不会和你那主子一样被这神仙蒙在鼓里,以为他就是个普通的惹事精吧?”
“你、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玉崇觉得他说的话一点都不着调,可张舒羽又有什么必要编这些玄乎的事情来诓骗他。
“有……有什么事冲着我来就好……”
头皮的麻痛感还未消去,楚凌御有气无力地发出声音,抬起脑袋斜眼看着张舒羽,耳鬓的发丝粘在发汗的脖颈上,跟随着起伏的胸膛上下浮动。
“楚兄!”玉崇听他虚弱的声音觉得情况不容乐观,怕是这妖法伤及了他的五脏六腑。
玉崇猜得已经八九不离十,季枫禾为他偷回来的法器是假的,只是在外面上了一层法术以此遮掩,他疏忽大意,虽有异常却未往深处想,现在发现为时已晚,这层法术下还包裹着对神仙不利的“邪术”。
说是“邪术”却也不是特别准确,只能称是带着不良目的的仙术,而且,是有备而来的,若是他猜得没错,应当是曾有过耳闻的禁术。
只要术法在体内停留一段时间,灵魂与□□之间的联结会逐渐变淡,会逐渐感到力不从心,直到完全剥离。
这样最多就是逐渐失去一切知觉,最后变成活死人罢了,可早开始的造术者的目的就是惩罚神仙的,因为这个术法有个致命的缺点,在灵魂即将离体时需要以弑神鞭鞭打十下,自此才能将三魂七魄全部剥离,之后再把不全的灵魂塞回去,变成一个“活死人”。可从古到今遭受过这种刑罚的神仙未等鞭子落完,便都选择了自我了断。
后因这种惩罚过于“非人道”而成为了禁术。
楚凌御感觉周身发冷,这种猜测只在他心里浮现了片刻便被他迅速否定了。
就他强撑着说出话的时刻,门外进来了一个看似药童的小孩子,外表看着虽与普通小孩并无二致,行为举止却像极了七老八十的人那般稳重,他面无表情地瞥了“炼丹炉”一眼,声音极为低沉,“主人马上到了,你可收敛一些,别坏了主人的大事。”
楚凌御不知道这个小孩是什么来头,但张舒羽脸上似乎露了怯,收起手中的毛笔恭敬道:“好友相聚,难免叙旧。正如你主人的意,明日开始就可以举行仪式了。”
“那最好不过了,不过还得借助你们小皇帝的力量,毕竟这种事,若非天子之气罩着,被天上那群老头发现了,事情处理起来就棘手了。”
那小孩踩上凳子边探头察看“炼丹炉”里的情况边喋喋不休道。
当下之务是自救,虽不知这小药童口中的主人是何许人也,但直觉告诉楚凌御磨蹭到这个主人来了,他们可能就逃不了了。
更何况以他现在这副不太听话的残躯,要想救下玉崇,已经是难于登天了,更别谈自救了。
该怎么办?
他紧咬着下唇,或许是太焦虑,又过于出神,等回过神来才觉察唇上迟来的刺痛感,被生生咬出血来了。
张舒羽自小药童来了后便不怎么说话,似乎是不太乐意和他共处一室,很快便出去了,而小药童似乎忘记了什么东西,跳下高脚凳也不紧不慢地出了门去。
玉崇见状,忙和楚凌御搭话,“楚兄,绳子的另一端在那个药炉旁边,要是能利用那个小药童,烧掉绳子,我们就有机会逃走了!”
说得倒轻巧,普通人可能看不出那药童的压迫感,他心里却跟明镜似的,这小药童绝不是轻易可以搞定的。
但他也不想因此抹灭了玉崇心中的希望,便顺着意道:“我想想法子。”
屋里也没别人了,玉崇不由发起牢骚,“要是大人在就好了,大人总是未雨绸缪,有无数个计划,无数条退路,不过……”
他话锋一转,难掩失落道,“大人不像从前,最近大人总是不按计划来,不过也是,我就没猜透过她的心思。”
楚凌御也觉得他说得中肯,他不像霍玖桑那么有心计,行事前不会规划好各种线路,此路不通便走另外一条,他总是随心所欲,不计后果。
可她不一样,自她十岁以来,她总是得想着保全自己,她说过没有人会帮她,她只能靠自己。
如果他当初没有漏掉那封信,看到了她的请愿,仅仅是给她托个梦,会不会都是不一样的结局?
“话说回来,为什么大人要女扮男装啊?”
楚凌御的思绪被打断,他惊讶抬头,“你怎么知道?”
这回轮到玉崇意外了,却很快显出高兴的神色来,“太好了,看来我不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楚凌御摇头,真诚道:“我一早便知道了。”
玉崇:“……”
心情就像那日大人和楚凌御一人一个饼而他夹在中间的时候一样凉。
原来在大人心中,跟随了这么多年的他还比不上一个死皮赖脸跟回霍府还三番两次要大人出手相助的傻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