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云适才想起来哪里不对劲,问:“你怎么知道玖桑?”
意识到自己说漏嘴的楚凌御反应过来,本能捂住嘴,但见霍云带着敌意的眼神,他只好含糊道:“上次你因月事昏倒时,一直念叨的。”
这话确实无懈可击,霍云脸上写满疑虑,却说不出反驳的话。
“话说,玖桑你那天做了什么梦啊?一直喊不要抛弃玖桑什么的。”
楚凌御托着脸蛋,目光定在霍云脸上,眼里装满了好奇星星。
霍云本想如以前做的那样不留痕迹地掩饰过去,可面对这张天真无邪的脸,即便脑子里已经编好谎言,到口却像被堵住了,说不出来。
她眼珠移开,随手抓了桌上一块糕点,硬塞到楚凌御嘴里,“只是睡糊涂了而已。”
楚凌御被糕点硌到嘴疼,哀怨道:“下手这么狠,这糕点很硬欸。”
这话不是假的,他感觉牙齿都要被磕掉了。
“别废话,快说正事。”
“正事?”楚凌御愣了一下,把糕点放下道,“也不算正事吧,就是……你算计了萧纪衡,他似乎不好过啊,我听萧府的下人说,他被他爹处罚得有点惨。”
“你居然不是来看庙的,反而当起了萧纪衡的说客。”
霍云有些意外。
“说客?不算吧。不过他说对你没有儿女私情欸,这个我信。”
霍云眯了眯眼,看着他边憨笑边点头的样子,不解道:“怎么你看起来还挺高兴?”
“有……有吗?”楚凌御伸直了身子,略有结巴道,手不自然捋了捋耳鬓垂下的头发。
“你现在是当萧纪衡的书童?”
“嗯。”楚凌御想了下,补充道,“平时在萧风学堂,放课或者假期会帮忙整理书籍。”
霍云挑了挑眉,取纸执笔写下一段话,随后折起交给楚凌御道:“再过一周便是岁首,姚相要在香凝水榭设宴,萧家定是上宾,咱家会应邀,只是萧家贵人多忘事,你可记得要提醒提醒。”
楚凌御接过纸张,本想翻开看看,但觉得不太好便作罢了,好歹自己也是个信使神官,信中内容也是保密不泄露的,怎么能干这种偷窥的事。
“这宴会,我能去吗?”
他好奇一问。
霍云微扬下巴,若有所思道:“那应该问问萧纪衡,带不带你去。”
她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楚凌御,不过一会儿,眼色却陡然冷了下来,眼前的人除了规规矩矩的装束之外,这张脸真的像极了那手执墨笔的神官。
楚凌御觉得颇为无聊,身子正要离开桌面,手腕猝不及防被禁锢住,他疑惑的目光从握着自己手腕的手上移到板着脸的霍云。
“玖桑?”
他歪了歪头,以为自己哪里惹怒了她,可他瞅了下自己胸口,信纸已经收好了,没有忘记拿的情况。
“没事。”
霍云猝然松开他手,他偏白的手腕上印着深浅不一的红手印,可见握的力度之大。
莫名其妙。
“你要的庙里,那神官像咱家可不记得长什么模样了,你自个儿画张图纸,要么,就自己去雕。”
“哈?我画技不行的,雕更不行,我只会……”
只会提笔写字,他没说出后面的话来,可是他又不能让别人画,毕竟这神官就是自己,总不能让别人照着自己画吧。
太容易露馅了。
他犹豫了一下,扬起下巴道:“画就画,过几天就把图纸给你。”
出了霍府,他偷偷跑到月老庙,看到月老庙络绎不绝的信民就羡慕不已,碍于白天人太多,他不好直接把月老拉出来,就跟着跪在拜垫上,闭着眼睛作虔诚祈祷状。
“月老月老,还躲着呢?”
他在心里默念。
不久他偷摸着睁开一只眼,看到台上的神像隐隐浮出个人像来。
月老瞅见来人,像瞅见了扫把星一眼,表情一言难尽,背过身去假装没看见。
楚凌御皱了皱眉,心里喊得更大声了,“月老!月老!你不理我,我可就跪在这儿不走了。”
月老被喊得心烦,转过身来道:“你到底有什么事啊?没看我正忙呢吗?”
“忙?月老啊,把你嘴巴的碎渣抹抹吧,有辱上神形象。”
“这……我……”月老结巴了一下,不信邪地抹了一把下巴,还真的有碎渣,他心虚地笑了笑,“想来这应该是仙童贪吃掉地上,我刚摔了一跤,不小心沾上的。”
“咦~”楚凌御半睁着眼盯着月老,满是嘲笑的意味,倒把月老盯得更心虚了。
架不住楚凌御的性子,他叹了口气道:“说吧说吧。”
楚凌御笑开了颜,一时间眼睛全都睁开了,正要与月老道明来意,忽然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他疑惑看去,竟是熟面孔。
“枫禾?”
他不由自主出了声,此时她没有穿学堂的校服,而是一袭青色长裙,配着雪白披风,嫣然是个清丽女子的模样。
“嘘。”
枫禾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左右张望了一下,确认安全后才道:“我看你祈祷,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哪有睁着半只眼求姻缘的,这要是月老看见不得吓死。”
“我……我不是……”
他不是来求姻缘的啊。
“行了。大家目的都一样,你也不用遮遮掩掩,双手合十,紧闭双眼,记住,心要诚。”
枫禾把楚凌御两只手合到一起,十分有耐心地教导着,楚凌御思绪有些乱,想说明却又总是被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