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人请坐。”
季云城提袖示意楚凌御落座,待楚凌御坐下后他才提着衣摆端坐下来。
人人口中的“疯子”,不说话端坐着的模样,还真叫人难看出品性来。
他看着侍从倒好茶水,慢悠悠道:“好了,这会儿只有你我二人,真人大可以畅所欲言,说说怎么替晚辈排忧解难?还是说……不过是胡说八道。”
“咳。”楚凌御故作深沉地轻咳一声,作模作样地抚着长须,道,“老夫有个原则,那就是不透露天机,只能告诉你一句话。”
“是吗?什么话,说来听听。”
楚凌御听他语气全然没有敬畏之感,反而有些咬字音,平白让他觉得心虚,还好他和月老常常斗嘴,要他编两句也不是不可以。
“眼见不为真,所听不为实。若要为之疯癫,只有众叛亲离。”
楚凌御摇头晃脑说了一通,见对方眉头越皱越紧,丝毫不敢眨眼睛道:“这,就是老夫给你的忠告。”
“听起来,真人在咒我?”
“怎敢,老夫不过是点出天机,若不信,可以问问霍公公,老夫前几日才为她解过命数。”
楚凌御手心冒了汗,感觉再这样下去,容易露出端倪。
“霍公公?”季云城呵道,“倒是意外,不过问便算了吧,他就是薛贺明的走狗,反咬别人一口他可最在行了,上次在春风阁,明明是那不知分寸、乳臭未干的小子搅了本大爷的兴,这霍公公倒是会做人,威胁我、看不起我,真恨当时怎么不一刀把他砍了!”
楚凌御看他那恶狠狠的表情,背脊一凉,抽着嘴角道:“你看你看,你这心性,可别做出你后悔的事情来。”
季云城勾唇一笑,带了几分邪气,“后悔?爷做的选择从来不会后悔。倒是霍云,上次辱我,我定要如数奉还,说来也怪,他这人最擅长的就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污点不沾身,凡是无利可图的,他可瞅都不会瞅一眼,为何偏偏对那几个少年……”
“原来如此。”季云城恍然大悟一般纵情大笑,把楚凌御吓一跳。
片刻后,他没再笑,反而和楚凌御道:“真人的名号如此不为人知晓,想必是在山中隐居多年,一周后姚府设宴,若是真人乐意,可随晚辈一同赴宴?”
“老夫……”楚凌御转念一想,他还没去问萧纪衡赴宴一事,若是到时候他不肯带自己去抑或是相府不允许书童进入的话可就麻烦了,毕竟上次姚相的做法让他觉得心有不安,万一霍云赴宴出了什么问题,他的神庙就泡汤了。三语真人这个身份多少应该能做个敲门砖。
思索了片刻,他看似勉为其难道:“实不相瞒,老夫出山实际上是为了找我那桀骜不驯的徒弟,自此下了山就杳无音讯,老夫来这儿也是听说他在这儿附近,他喜欢凑热闹,没准这宴会能找到他。如果能得季公子邀约,老夫自然是感激不尽的。”
季云城哼笑道:“老东西说话一套一套的,去就去还这么多理由。”说着,他端起茶水一饮而尽。
楚凌御:“……”
沉默片刻,楚凌御张望着四周,道:“方才老夫从朗华街经过,正好撞见季公子带着一女子离开,想必那就是令妹了吧。”
季云城眼神冷了下来,“怎么,这和真人没什么关系吧。”
楚凌御见他警惕心突然变强,斟酌了下话语道:“确实没什么关系,不过老夫方才也说了,她在月老前为你这个兄长求姻缘,说明她很认可你,可是你当着令妹的面杀人,又私下质问她贴身婢女,你再怎么保护她,她恐怕都无法领情。”
“怎么可能。”
季云城只当楚凌御说的不过是无稽之谈,可不到一会儿他便觉得有些没底,主动道:“那真人想怎么做?”
楚凌御见鱼儿上钩,笑笑道:“老夫可以开解开解她。”
见到季枫禾的时候,她正靠在窗边,双目无神地望着远方。
书屏的手已经包扎完了,看见楚凌御的时候,她忙解释道:“小姐还有些心神不定,真人有事找书屏说说吧。”
楚凌御犹豫了一下,道:“不必了,只是岁首时,姚府设宴,想必大公子是一定会去的,就是不知道小姐去不去,老夫听说宴会上各家公子小姐都会赴宴,张家公子……自然包括在内。”
书屏怕小姐多想,忙把楚凌御拉到一旁,小声道:“真人,小姐情绪不佳,您就别多说了。”
楚凌御只好作罢,离开了季府。
***
回到萧府时,他拿着信纸去找萧纪衡,他却刚从外面回来,看见楚凌御便道:“我方才遇见了先生,他说了你今日没去学堂?”
楚凌御语塞,他倒是忘了学堂这事。
不过他也不慌,把信递给他道:“霍公公让我把这信给你,说姚府岁首设宴,希望你不要缺席。”
萧纪衡没有立刻接过去,而是垂眸看着那信纸,随后道:“你不会偷看了吧?”
“怎么可能!我一向光明磊落,可不会做这等偷鸡摸狗的事。”
楚凌御见自己莫名其妙被怀疑,语气不禁有些急。
萧纪衡没再说什么,拿过信纸展开一看,楚凌御仔细观察他的表情,称不上是大惊大喜,愣是一点波澜都没有。
“她说了什么?”
楚凌御问。
萧纪衡看着他笑了笑,“这是霍公公与我之间的事,跟你可没有关系。”
“我……”
“行了,去书房整理书册,别怠工,不然可没有月钱。”
萧纪衡收起信纸,叮嘱了句活计就离开了。
“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