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
玉崇眼睛一阵发酸,惹得想打哈欠,刚张嘴瞅见大人孤冷的背影,他立马憋了回去。
他一大早跟着大人到唳鸣山上,一声不吭地站在身后,双手规规矩矩地垂在两侧,就这么生无可恋地“站岗”站了两个时辰。
直到山林雾气消散,晨阳穿过叶隙投射在眼前的石碑上,他才逐渐清醒过来,睁着眼睛观察着一动不动站在石碑前的霍云。
这石碑是为霍云去岁死的弟弟立的,这弟弟据玉崇所知也不是霍云的血亲,而是认的义弟,听说是哪个友人让帮忙照顾的,不过大人待他倒是极好,如同至亲。
认的这义弟不是阉人,听说身体羸弱得不行,也是送进宫后染上一些病造成的,若是受了宫刑,定然只有死路一条。幸好他家里条件还算可观,爹娘凑了不少钱让官差行个好让他在宫里做一些低贱的活,比如给太监端屎端尿等等。
可惜他身体太差,除非是养尊处优的皇亲国戚,否则在这宫里也是难以生存的,况且这人自从有了霍云庇护就趾高气扬,也不怪别人给他使绊子,最后就算大人给他扛了几板子也无力回天。
想起这些往事,玉崇暗暗叹了一声,自他追随大人以来,他还是头一次见大人对一个人那么好。
“你说人死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像个稻草人站了半天的霍云突然发声。
玉崇浑身一激灵,想来大人这一问定是思念义弟的缘由,他想了一下道:“应该是很痛苦的感觉吧。”
他说完立马就闭上了嘴,等着大人反应,不曾想大人反问道:“你又没死,你怎么知道?”
玉崇一时不知如何言语,愣了会儿道:“那等臣死了再告知大人。”
说完他呆滞了俩秒,这意思不就是“做鬼也不放过你”的意味吗?
他连忙解释:“大人,臣不是那个意思……”
霍云没听他解释,转身兀自往山下走,玉崇怕越描越黑,索性也就不解释了。
雾气刚散不久满地的草叶上还附着露珠,靴子踩上去都要被溅湿。
玉崇看见前面的岔路,心里开始隐隐担忧起来,若是走了大路,必定会经过之前的破庙,他当然也希望大人能因此记得楚凌御,可若是触景生情,免不了伤心。
眼见岔道口越来越近,他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然而,霍云在岔道口顿了一下,径直往小路方向走了。
玉崇松了口气,小跑两步跟上去道:“大人,建庙的名单已经拟好。”
霍云脚步未停,只公事公办道:“知道了。”
听到庙,她的神情有些恍惚,仿佛久没听到这个字了一般,陌生不已。
她觉得自己不该难过,反正神明死不了,她那一剑又算得了什么,没准他又回到了高高在上的位置,抑或是伪装成下一个人来看她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后悔不已。
她又怎么能让他看笑话?
道不清是怎样的情感作祟,她抑制不住攥紧了微微发颤的手,自从那日提剑刺穿了楚凌御的喉咙,一旦想起那时的画面,她的手就会如此发抖。
她手刃了那么多人,这是第一次被动杀人。
这不过是一个小插曲,她得打起精神去办正事。
她让玉崇继续去监视薛贺明动静,自己去了春风阁。
小荷倒是嫌她把季家疯子给招来了,辱骂着季云城时,她还在小心地用药敷着伤口。
“他来找过你?”
霍云有些意外,见她小臂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血痕。
小荷见她忧心忡忡的表情有些忍俊不禁,捂着嘴咯咯道:“难得在你脸上看到心疼的表情,放心啦,季云城虽是疯子,到底太稚嫩了点,姜的还是老的辣,他赢不了我。”
她一顿宽慰霍云,还学着年轻姑娘眨了眨眼,好似这些伤对她来说真的无关紧要。
“对了,你这次来找我是什么事?”
“是楚家的事。”
霍云见小荷姨受了伤本想下次再说,可既然她问了,就顺便说了下。
小荷擦药的动作停了下来,抬头道:“我给你的信物没有用?”
“不好意思啊,被那个掌柜拿走了,嘴巴却是严密得很,净说些废话。”
小荷听着有些丧气,“这可真怪我没用,这信物也是之前一个客人给的,看来都是诓我的罢了。”
“怪不了你,这事我以后自己去办,免得……”霍云垂眸凝视着她手上道道分明的伤痕,没继续说下去,小荷感觉到她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在抖,担心问道:“你怎么了?怎么手在抖?”
霍云一惊,咻地缩回手,不大自然地笑了笑,“没事。”
“下次季云城若是再找你麻烦,你尽管拿我当挡箭牌,在我眼前,他不敢造次。”
“你说的倒是轻松,疯子疯起来可是谁也管不住的。算了,不提这人也罢,我本来就不喜那季家。你现在还帮那姓薛的挑人吗?”
霍云眉头微蹙,摇头道:“怎么,你这段时间见过他?”
小荷若有所思道:“远远见过一面吧,听说他前段时间受了伤,来这儿的人多少都传开了。我倒是听说这阉人极为好色,我也猜到有他在,你永远不得自由,你不若趁这个机会给他挑几个美人去,表你衷心。”
“且不说拍马屁,我连马都见不到,如何拍?”
霍云对小荷的提议表示无奈。
“这事好办!”小荷突然两手一合,神秘兮兮道,“下个月初一春风阁有新一任花魁选美大会,卧床多日的老阉人哪里按耐得住,你只管来蹲守,定能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