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华被李夫人罚着每日跪一个时辰的祠堂,又被李家老祖宗罚抄十遍佛经。
李京墨对这结果很满意,可她也没多说什么,只是一如既往地过着自己的生活,也依然没与李云华多添几道来往。
便是偶尔碰上,她也是笑呵呵地打招呼,倒是李云华,看她的目光多了些意味深长。——李京墨明白李云华眼里的含义,她在等她们未来的结局。
李京墨心里不爽利,可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她不愿为一己私欲与李云华斗的太厉害,反让李云华记恨起家里,于是只能吃下李云华给的哑巴亏,纵然再闷闷不快,也只能尽量避开。
至多,也不过是再找些旁的乐趣来弥补。
春光大好之日,李京墨又带着逾白写意,赶了马车,去闹市街头吃混沌。
不想惹人瞩目,李京墨便绾了个清爽的垂挂髻,用湖蓝绸缎系住,穿一身流云素裙,耳著明月珰,除了那副一笑百媚生的脸与那双水瞳,如此明净清白,不看脸,倒是安全的。
张氏馄饨开的偏僻,可滋味却好,几年来单靠熟客,也是忙忙碌碌的。
李京墨也算常来,在老位置上一座,听着街头人的闲话,一碗馄饨慢慢也快吃完了。
“京墨?”
李京墨听见有人喊她,她抬头去看,便见男子沐在将醒的清晨,空气里散着潮潮的湿气,罩着他明媚的面庞,如一副青山水墨,一梦到江南。
是江清浔!
“先生!”李京墨叫的热情又清脆,几乎兴奋到忘乎所以,回过神时,自己竟已忍不住上去拉着他的衣袖在自己一旁坐下。
正打包馄饨的逾白听见动静,一转头,见李京墨已经对那男子动手动脚,更是气的瞪圆了眼。
还不如直接把人推床上去呢!至少没人看到,真是的,大庭广众拉拉扯扯,这像什么话!
等等!这人......这人不是那俏寡妇的......阴魂不散啊!这男妖精怎么又出现了!逾白吓了一跳。
写意已将馄饨放进食盒里,她刚好想去一趟老爷那边,便与逾白道:“逾白,我先将馄饨送回府上吧,省的耽误时辰,倒坏了口味。”
逾白下意识侧了侧身子挡住身后谈笑风生的两人,听写意要先走,她兴奋点点头道:“可以可以!老夫人和老爷都喜爱吃这碗,小姐赶早出来买的,总得让两位疼爱她的长辈领情,知晓她的这份孝心!”
“这是自然。”
“好好好,你先去吧,我来付银子。”逾白只催着目送写意走了,等人没了影,这才转回身火急火燎地扑到李京墨跟前。
“小姐!”逾白大喊一声,将李京墨吓了一跳。
不知道的,还以为已经抓奸在床了呢!李京墨也狠狠瞪了逾白一眼,低声威胁道:“逾白,给我点面子,大早上的,我不想跟你打架!”
就你这花拳绣腿,到底是谁揍谁你心里还没数?逾白毫不留情翻了个白眼,她一抬眼,见江清浔竟望向自己,眼里的冷意几乎如剑,仿佛已抵住自己的喉口,刹那间,逾白发现自己出不了声了。竟是被吓的。
见逾白这么给面子,李京墨憨憨轻笑一声,满意地拍了拍她的胳膊。
“来了,您的馄饨!”
见负责端送收拾的小娘子将江清浔的馄饨放下,李京墨随口道:“先生,咱两倒是能吃在一处。”
“什么?”江清浔拿起勺子的手一顿。
“还很有缘。”李京墨眼含笑意,“算起来,今日是我们的第三次见面了!”
“恩。”江清浔轻应了声。只是京都说小不小,他希望她还是不要想明白:若不是有心,他的前些年不也没曾见过她吗?
“来,你告诉我一个字,不要思考。”李京墨抬出自己的手掌,掌心朝天,指如青葱。
“护。”江清浔毫不犹豫。
见江清浔静静望着自己,李京墨心里忍不住发虚。这么直接!果然是越漂亮的人越恶毒!这男人的嘴简直比我还欠!“跋扈的扈?”
“你的性格的确是张扬了些,但并不跋扈。到了底,也不过是自己不争气,却不曾仗势欺人。没什么容不得的,也挺好,自成风格,不羁如风。”江清浔无奈纠正:“我说的,是守护的护。”
这评价......到底是夸是贬?他应该是很认可我的特别罢?这点倒不错,我母亲就很喜欢能品鉴我的人。李京墨咬着唇无辜地笑了笑,又微微颔首,继续掐指一算。
“你真会算?”江清浔有些意外。他下意识联想到了挂着幡走街串巷的李京墨,他相信她大概还是不会老实维生的,也许会被人痛骂神棍,甚至也会在街头与人打起来。无论如何,一定是精彩的,也是鸡飞狗跳的。
“我敬神明,也信因果!”李京墨晃了晃脑袋笑道:“我一直都很感谢老天爷给我的一切,想着她也挺忙的,是以我也不经常问,省的打扰她。——看在我这么贴心的份儿上,但愿我下半生也顺风顺水。”
江清浔忍不住一笑,见她手里停了,他问:“算出什么了?”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算?”李京墨的笑意几乎是意味不明。“先生,三生万物,无论是天意还是人意,都该问一问的。我与你的缘分,究竟是福是祸。”
所以她并非毫无察觉,只是不那么在乎。这个行事看似糊涂的小姑娘,实则心里机敏着呢。江清浔问她:“若答案不好呢?”
“那我便离你远远的!见到你的影子我便绕道而行,有你在的地方我便绝不出现。”
江清浔只觉得似是哄着诱着,面对一只好不容易跳进怀里的雪狐,他那样欢喜,却不敢用力抱着,生怕她逃了。“